第三节
家。
杨约将五术往口前吹了一口气,然后朝桌上一掷,五只方木便于桌上翻滚。此时,他看见的非是五木翻滚,而是祖母绿在翻滚,是百万金钱在翻滚,口中不住地狂呼:
“卢!卢!卢……”
果然,有三块方木黑面朝天停了下来,另二块则还在旋转。杨约更是浑身作势狂呼:
“卢!卢!卢……”
宇文述则力图败其兴,大喝:
“塞!塞!塞……”
很快,二块旋转的方木也静止了,均是黑面朝天。清一色的五木黑面朝天,便是“卢”,是头彩,图上的木马不仅可以走得最远,也不怕陷入关塞,因为得“卢”可以再掷一次,叫走马过关。本来,杨约的木马正好陷入关中,然而他不担忧,轻松地抓起了五本,口里叨念:“走马过关”,又再次掷下。
这回首先静止的两块方木则是白面朝天,于是杨约又大喝:
“雉!雉!雉……”
继而三块旋转的方本全是白面朝天,果然是“雉”,宇文述望着全是白面朝天画有雉鸡图的五木,前南道:
“出神了!出神了!杨大人今日神通广大!”
原来“雉”是仅次于“卢”的贵彩,不仅马可远行,木也可连掷。杨约连获两次贵彩,图中的木马已逼近终点,再掷一次,便是再差的花色也能告终。于是,宇文述将祖母绿往杨约面前一推,说:
“算你赢,别掷了!”
杨约朝内喊了一声“看酒!”,便有一个丽妹应声端出两杯美酒。宇文述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将杯子放还盘上;而杨约则忘情地把弄手中的祖母绿,既忘了丽妹之来,也忘了喝酒。杨约少年时是个野孩子,常常上树摸鸟窝掏鸟蛋,有一回失足从树上掉了下来,下阴为树叉所伤,结果鸟蛋被树掏去,成了阉人。以故,不近女色,却爱金银财宝。家中只养男仆,不蓄女婢,便是这个端酒丽妹,也是从乃兄杨素那里借用。那丽妹见杨约重宝轻人,便噘嘴一笑,退入内室去了。可杨约酒仍还是要喝的,他把祖母绿放入身旁的箩筐之中,便伸手往身边取酒。可哪有酒在?那丽妹早走了。杨约有点恼怒,嘀咕道:
“这小妮子,完全被我哥哥宠坏了!”
不过,他看箩筐中堆满着赢来的金银珠宝,便也释然而嘻,冲着宇文述道:
“怎么?还赌吗?”
“为何不赌?”
宇文述说着,便又从铁箱中取出一株珊瑚树。杨约见那珊瑚有三尺来高,长干绝世,光彩溢目,知是稀世之宝,一下子傻住了。光是嘴唇蠕动,一时说不出话来,良久才迸出一语:
“你疯了!你定然是疯了!”
宇文述似是不闻,只顾自说白话:
“你知道当年石崇与国丈王恺斗富的故事吗?当时王恺拿出一株两尺高的珊瑚向石崇炫耀,以为天下无匹;石崇却拿起铁如意一下将它击碎,然后便还他一棵三尺高的珊瑚。”
“难道这一棵……”
“你看底座上写些什么?”
杨约既虔诚又万分谨慎地捧起珊瑚树,往底座一瞧,同时呢呢喃喃地叨念:
“王恺藏……王恺收藏……这……这便如何是好……哦……我赌不起!”
宇文述一笑,说:
“只作价五百万,如何?”
杨约的眼珠瞪得有鸡蛋大,万分惊愕:
“怎么?只……只那个五百万?真的?对!你说过的,我听清楚了!你不能翻悔,你他妈的不能翻悔!”
宇文达一把抓起了五木,说道:
“那,我先掷为信……”
“且慢!说清楚了,作价五百万?”杨约喝道。
“一言为定,便是五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