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宇文述笑道。
“酒来!大杯伺候!”杨约又朝内吆喝。
这回,那丽妹托盘中放的是两大碗。杨约一看便生气:
“这是敬人还是喂牛?你他妈的疯了吗?是不是?”
那丽妹却也不惧,从容言道:
“敬小人用小杯,敬大将军得用大碗!”
说着,瞟了宇文述一眼,又道:
“大人你说是不是?”
“是是,醉不死人!”宇文述说着,便端起碗来,咕噜噜地喝下去。
杨约望着大碗,略一犹豫,便也端过来,硬着头皮倒进口中。那丽妹收碗回到内室,似是憋不住,竟然捧腹大笑。
宇文述开掷下去,五木是清一色白面朝天,竟是贵彩“雉”,于是快马长行;第二次连掷,又是贵彩“雉”!
杨约不由得大惊失色。因为,宇文述第二次得“雉”,还可以再掷一次,让他第三次连掷,除了掷出最坏的“枭”色,任是什么杂色都能走马过关到终站了,就是说,宇文述几乎是赢定了。
宇文述几乎和杨约一般脸色刷白。他抓起五木,却掉下了三木,手颤抖得不听使唤,他不是怕输,而是怕赢……可是输的机会只有一个,而赢的机会却有几十个……
他拣全了五个方木,大为犹豫,不敢贸然掷下。
宇文述终于撒手掷下,桌面上五术迅速地旋转,不!不是五只小方木在旋转,而是天地在旋转!这是几百年来的最大赌博,不仅是价值连城的珊瑚树,而几乎是在赌皇帝!赌国家!他们在赌的是未来究竟由谁来当皇帝,由谁来管理这个九州混一的泱泱大国。因为能否通过这场变相贿赂买下杨约、杨素两兄弟,实是杨广取代太子地位关键的一步棋。在隋朝送礼行贿那是犯下重罪,曾有个使者收受外臣一枝马鞭的小礼物,便被杨坚活活打死,重礼更不用说了。然而,赌博却无妨,张衡便运用这个管道,为杨广展开了贿赂活动。然而,以赌博行贿也有不顺手的时刻。眼下便是:要是花色不是“枭’,非但珊瑚树送不过去,还得从杨的那里赢五百万过来,岂非弄巧成拙?
那五块小方本还在转,似乎已经转了一百年……一只静下来了,二只……三只……不见有“枭’二的苗头。
突然,室内那丽妹一声尖叫!
宇文述灵机一动,惊呼:
“火烧房屋!”
杨约猛一回头往内室张望。
宇文述迅捷无比地把手伸向桌面……
室内传来一阵压抑的咯咯低笑。
“胡说八道,”杨约瞪着宇文述:“火烧个屁!”
宇文述双眼瞪着桌面,说道:
“唉,竟然是枭!我的马儿陷入关塞了。”
他极力装作懊丧的神态,却禁不住欢悦与狂喜,神情显得很古怪。
杨约也是一阵狂喜,但他的喜却是沉重的,以致压得他笑不出一声来。接下轮他掷五本,他终于胜了。
赌到最后,宇文述运来的两只大铁箱输得空空如也。杨约虽是贪财,却仍然很过意不去。说道:
“今天太对不起你了……”
“输的都不是我的……在下奉晋王之命,来与足下图一日之欢……”宇文述说。
杨约脑中立即闪现赌博时宇文述接连“失误”的情景,嗫嚅道:
“哪是为了……?”
他没说下去,只是圆瞪双目,怔怔地望着宇文述。
“贤昆仲功名盖世,当途用事多年了。其荣宠,除了高颎外,朝中已无人可匹,因此与高颎渐水火不相容。今有圣上、二圣在朝,自然尚可相安;然而,一旦太子杨勇用事,那便如何?高颎是太子杨勇的姻家,那时贤昆仲尚能苟存吗?”宇文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