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符命皇帝
来了麻烦。这年九月间,王莽的老娘功显君去世,一个严肃的问题摆在了众人面前:摄皇帝的丧服该怎么穿?也就是说,王莽应当以什么身份出现在丧礼上?
如果按照孝道,王莽应该尽人子之仪,为生身母亲穿上五服中最重一级的丧服“斩衰(cui)”。上衣下裳均用最粗的麻布做成,缝制的时候,侧面都不包缝,故意就那么让毛边露着,表示孝子的悲伤已经到了不修边幅的程度,这叫“斩”;还得用一块六寸长四寸宽的麻布连缀在外衿的当心之处,这叫“衰”,用意大概有两层,一是说孝子伤心,心都快碎了,得加上一层裹住那颗破碎的心,再一来呢,许是充当手帕的角色,供孝子擦眼泪抹鼻涕用的。斩衰的服丧期最长,为三年,这三年里头,不能剃头,不能刮脸,不能跟女人睡觉,不能参加任何形式的娱乐活动,说邪乎点,连咧嘴乐一乐都不允许。
这显然不能适用于已经成为摄皇帝的王莽,因为群臣们认为,摄皇帝虽然已然登上刘家的皇位,那就算刘家门儿的人了,从道理上讲,应当是继承了大汉嫡系长房的香火,就算要服斩毒,也只能是为孝元皇帝或者是幸元皇后即王太皇太后而服,功显君虽然是摄皇帝的生母,却不能享受这个待遇。让摄皇帝为她老人家服斩衰?除非她是太后!
那么该穿什么呢?这可难坏了奉命专门研究这个课题的少阿、羲和刘歆:
“这不是考我呢嘛!早听我的,即了真不就没这么多麻烦!即了真,功显君就名正言顺地成了皇太后,想怎么穿您就怎么穿!没人敢管!”
牢骚归牢骚,想辙还得想辙,刘歆找了七八十位博士、儒生,都是研究礼仪的专家,把石渠阁的藏书翻了个遍,终于,让他琢磨出一个不伦不类却又说得过去的方案来:
“缌麻!您穿缌麻合适!”
“缌麻?颖叔,予也学过周礼,知道绸麻是怎么回事!这是五服里最轻的一种,是给高祖父母、曾伯叔祖父母、族伯叔父母、族兄弟、中表兄弟和岳父岳母服丧穿的,细麻布制成,服期三个月,这怎么行?那是予的生身之母,你不知道予最讲孝道?”
“摄皇帝,您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礼经》里有这么一句话:‘庶子做了父亲的继承人,为他的生母守绸麻服。”这是什么意思呢?是说跟尊贵的父母成为一个整体的庶子,就不敢再为生身的麻母守三年的重孝了。功显君是您的生母不假,可您现在要对汉室尽忠,就不能对生母尽孝,忠孝自古两难全!三年的重孝,多影响您去履行皇帝职责,别忘了,大汉宗庙的祭礼要您去主持,尊贵的太皇太后要您去孝敬,还有大大小小多少礼仪活动,都等着您的光临!三年,太耽误事了!刘秀倒有个主意,当然这也是有据可查的,《周礼》里说:“国王为诸侯守绸麻服’,‘礼帽上面加上环绕而成的孝带’,您是摄皇帝,功显君相当于诸侯,您可以仿照天子吊唁诸侯的礼节,穿上这么一身,这就符合圣人的制度了!至于三年的孝期,可以让您的孙子,继承了新都侯位的王宗去守,连整个一吊、再会的丧礼全过程,也由他主持!您瞧这主意怎么样?”
这也是在这种尴尬的形势下最好的解决办法了,王莽只得批准。
其实,感到难堪的不止王莽,朝廷里外的官员们甚至普通老百姓也觉得这种局面实在是别扭。地主阶级中的某些阶层,比如说中小地主和他们中的知识分子,渴望着一个新王朝的建立能够为他们带来权力再分配的大好机会;被几代昏昏噩噩的君主统治得喘不过气来的农民阶级期待着一个新王朝能够稍许卸下他们不堪的重负;而那些豪强地主集团和他们的代表刘氏皇族,也认为新王朝或许并不那么可怕,特别是这位未来王朝的当然统治者王莽颇为开明,几年来不是一直在维护他们的利益吗?
在这种形势下,所谓民心,也就是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