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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华起来吧,我的诗行”
  更无任何退路可逃,

    我微微一笑:从今以后,

    只有飞得更高、更高!——

    《冲天之歌》

    陈明远在朋友们家中辗转躲藏。但是,随着运动发展,几乎每个人的家中都有人被斗、被审查,为了避免随时可能会暴露,朋友们一商量,认为待在北京太危险,便凑钱为作者买了一张去重庆的火车票,让他到四川乡下去暂避。为了安全,还特意安排他到偏僻的南口车站去上午。

    就在去往南口车站的路上,他接连看到路边的围墙和布告栏上,赫然贴着许多张造反派追捕他的“通缉令”,布告上还印有他的大幅照片。他感到,无论自己走到那里,都会牵连他人,给关心他的人们带来灾难,他下了一个决心,回去。自己回“牛棚”去。一人做事一人当,决不牵连朋友。

    于是,他拒绝了朋友的好意,按照“通缉令”详述的衣着,换上从“牛棚”中出来时的衣服,泰然自若地走回了中关村。此时,作者已对这个颠倒了的世界,毫无留恋。他愿步老舍先生的后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要以死来表示对法西斯暴行的抗议!他镇定地迈进中国科学院的大门,院子内到处是打倒他、通缉他的大标语,他镇定地走向“牛棚”……造反派们先是惊愕得目瞪口呆,片刻之后,就群涌而上,将他打得晕死过去……他又被押回了“牛棚”,他倔强地拖着身子向难友们微笑致意。禁闭室外哨声急促,叫喊声、脚步声响成一片,一场空前残酷的批斗会正在准备召开。作者在衣兜里放了一封绝命书——“历史将宣判我无罪”然后拿起一瓶“敌敌畏”从从容容饮下。只觉眼前金星乱迸,人失去了知觉……

    当他再一次睁开双眼,他发现自己没有死,他第二次死而复生了。几位白衣白帽的护士正俯身在他的枕边,用极大的同情和哀伤望着他。他头脑一阵晕眩,白色的病床像一叶小舟在大海中漂流。他将李白的《临终歌》暗暗诵了一遍又一遍。在神态半昏迷状态下,一句句诗浮现出来:

    上帝折断我一面翅膀,

    我被从云端扔进海洋。

    白羽和血花碎片轰响,

    波谷却不忍把我埋葬

    浪尖托住了我的单翼,

    支起一片帆,凌风远航。

    而另一段残翼藏在水下,

    船尾摇曳出曲折的霞光。

    冰山冒着寒气擦过身旁,

    礁石下章鱼的触手伸张。

    我默默飞驰、心里明白:

    一旦停留就只有死亡。

    孤帆在迷雾里寻找东方,

    让希望的影子暗中生长。

    熬到天尽头,总能抓住

    一片白云补好我的创伤!

    ……——

    《大鹏之歌》

    从这首诗之后,陈明远又进入了一个诗歌创作爆发期,灵感的波涛不断向他袭来,意外的佳句不时涌现脑际。他便用拼音、“密码”——只有他自己才能看懂的符号、缩写记录下呕心沥血的诗篇。诗歌,是他生命之海中的灯塔,厄运中的希望,他终于又开始了新的生命。

    此时,在全国各地仍然有《未发表的毛主席诗词》在传抄、翻印。各地造反派每发现一种翻印本,就会制造一起冤狱。专案组纷纷由各地来外调。每外调一次,陈明远即被作为罪魁祸首批斗一次。外调专案组每制造一批“现行反革命”,便要陈明远招认“黑关系”。陈明远一律加以拒绝,又为自己的诗竟牵连这么多素不相识的诗歌爱好者而内心不安。

    1969年4月,进驻中国科学院的工人解放军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宣布了对他的处理意见:“定性为现行反革命分子,不戴帽子,交群众监督改造,以观后效。”从此,每月作者可以领到15元生活费。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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