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金榜终有名
一
开成二年(公元837年),一入正月,京城大街小巷一派洋洋喜气,从全国各地赶赴京都应试的学子们络绎不绝。他们先到崇仁坊,找店住下,因为这里与尚书省的选院考场最近。崇仁坊住满,就得到亲仁坊了,它离考场要远一些。
那些来自穷乡僻壤的学子,都是穷人家的子弟,在城里居住,承担不起费用,则在城外郊区找个寺庙住下,每天都要起大早,赶赴考场。
高锴自那次参加令狐家宴后,越加看重八郎贤明,认为他善交际善经营,日后肯定超过其父,位在宰辅,因此着意接近,修好关系,每日早朝都主动地首先打招呼,一口一个贤侄地叫着,不顾忌其他朝臣在旁的反映。有时让令狐綯都不好意思,有意无意地回避他。
一天早朝,高锴在紫宸殿石头台阶上停住脚,待令狐綯走近,抱拳施礼,悄声问道:
“大选试期指日可待,八郎朋友中,谁最善?谁最贤?”
八郎不加思索地脱口而道:“当然是李商隐!李商隐是家父最得意门生。家父最称扬李商隐的才学。”
高锴谄媚地笑道:“彭阳公德高望重,位极人臣,他老人家的门生,岂能末流下品?他老人家称扬的人,不会错。”
八郎抱拳谢道:“家父为义山贤弟的功名一直萦萦于怀,此次大选倘能如愿以偿,家父和小侄、义山弟绝不会忘记高大人的大恩大德。”
“勿说这些见外话。为朝廷选贤择才,下官义不容辞,勿谢,勿谢!”
走进大殿,文宗皇上已经坐定。
皇上缓缓地道:“今年谁知礼部贡举?”
宰相郑覃奏道:“回陛下,乃高锴是也。”
“高锴在否?”
高锴走出班列,拱手拜,跪倒三叩首,道:“臣高锴在此,洗耳聆听圣教。”
“皇族宗子本枝繁延百代,理应及第封爵,不可废绝。宗正寺年年解送荐人,恐怕混有浮薄子弟损坏科名。爱卿要精严把关,勿使妨碍贤路,所试赋则要依据常规,诗则要按照齐梁体格要求,不可擅自更改。”
“仅遵圣命!”
高锴再拜,山呼万岁。
散朝后,令狐綯以最快速度赶回府第,把李商隐叫到前轩,把早朝发生的事,添枝加叶地详说一遍,兴高采烈地道:
“贤弟,只要把诗赋写好,保证今年一举中第!了却家父多年来一桩心事。”
“八兄和恩师的大恩,商隐没齿难忘;碎首糜躯,莫知其报效。”
说着商隐流下眼泪。
八郎异常慷慨,与平日判若两人,道:“你我情同手足,何言报效?罢了!罢了!休作女儿态!今天我们兄弟何不一醉方休,以贺贤弟及第!”
“不可,不可!言之过早,言之……”
八郎才不听李商隐罗嗦,走出门,大声吩咐赶快备酒上菜,然后跑到东院去叫七郎和九郎。
二
二月二十三日早朝,高锴又在紫宸殿石头台阶上等候八郎。
八郎知道明日放榜,今天要面禀皇上大选情况,乐颠颠地紧走几步,先向高锴一躬到地,笑嘻嘻地问道:
“主司大人,近日辛苦啦!可有喜事相告否?小侄洗耳恭听。”
“自然有喜事可贺!八郎朋友理当高中,只是要待明日放榜时,才能晓谕天下。不可急矣!”
“有此话,小侄就放心了。明日请大人过府宴饮如何?”
“恐怕不行。放榜后,新进士都要到主司家中认师,哪可分身偷闲?以后再说吧。”
婉言拒绝宴饮,使八郎心中顿时像泼了冷水,难道高大人还有埋伏?又不好再追问,八郎跟在高大人身后,慢慢走进大殿。站好班列,等待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