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宴名园顾逖飞柬帖 闯淮安枭雄设奇谋
说道:“李大人,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唰”地从袖内扯出一张招纸,递给李齐,一边又补了一句:“兹事体大,莫要误了老公台的前程啊!”
李齐接过那招纸一看,直吓得脸都白了,那上面写道:
“查不肖士人钱塘施耐庵,勾连乱党,结交匪类,亡命草泽,倡言叛逆,勅各州府县严加缉拿,有窝藏报讯者,以附逆论斩。江浙行省平章政事署印
至正十五年二月”
此时,那李齐直吓得汗湿衣衫,哪里还顾得什么顾遐举,哪里还顾得上再听小帘秀的吟唱,一腔光致早飞进爪哇国里去了。他正要喝散众人,领董大鹏进衙署赔罪,忽听到园子里又一阵“得得”的马蹄声骤响,接着奔进一个锦衣貂帽的人来,只见他傲气十足,睥睨自雄,一走上花厅,便大咧咧地喝道:“李大人,听说钱塘施耐庵已在尊府,俺余廷心奉彰德大营铁尔帖木儿元帅之命前来取人!”
望着来人的气势,李齐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当年朝廷大小官吏,哪个不知这铁血将军铁尔帖木儿的名头?此人出身元室贵胄,凭一杆点钢枣木槊,东西征战,从区区一介马弁直升至杭州知府,任上缉查乱党有功,右迁江浙行省平章副使,至正初年征剿方国珍,温州一役,披发大战、十荡十决,竟破了方国珍的沿海大营,朝廷大喜,破格封了他一个荡寇将军的勋职,且命他兼领彰德大营元师之衔,统率元军与中原群雄对阵。值此烽火连天之时,这位掌印总戎不去挥戈驰马、运筹帷幄,却要来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黉门秀士,而且还派来了这职位不低的中军将佐,实在是令人惊诧。
这一场面,把一个堂堂的李齐知府弄了个手足无措。猴子未走,又来了个姓孙的!一边是手持朝廷招纸的董大鹏,另一边是彰德元帅的中军大人,哪一个也惹他不起。李齐此时直急得亡魂直冒,一边搓着手掌,一边疾骤踱步,那眼神儿却朝着顾逖直瞟,嘴里头兀自不住地嘟囔:“唉唉,施耐庵,施耐庵,未见着鱼儿先惹身腥。如今招下这泼天大的麻烦,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谁知那顾逖倒是个血性汉子,只见他捺须撩袍,跨前一步,对着两个来人傲然一揖道:“请问二位尊官,想那施耐庵不过区区一介读书人,既未杀人放火,又没作奸犯科,不知为何要索名拿人?”
董大鹏“哑哑”笑道:“这位先生倒是眼生得紧!既是读书人,自当熟读经史、效命朝廷,而这施耐庵却视朝廷为寇仇,刺杀朝廷命官于前,勾连江湖反贼于后,顶礼于白莲教妖匪拜坛之下,隐迹于乌桥红巾流寇之中,实实是九死难赎其罪。先生有何担待,竟想在朝廷王法之前打个抱不平么?
咹?”
那顾逖却连连摇头冷笑道:“耐庵先生人品德望,晚生了如指掌,他要作的事自有道理,晚生决然不敢相信有如此劣迹!”
董大鹏白眼倏翻,吊眉陡竖,猛喝一声:“你是施耐庵何人?”
顾逖昂首一笑:“同乡、同窗,莫逆之友!”
一句话不打紧,倒撩拨得董大鹏一腔无名火熊熊燃起。原来这董大鹏早年不过是一个浪迹中原的鲜卑无赖,只缘一次偶然的机会,骗得了一桩绿林义士的机密,领着元兵搜杀了几个潜踪隐迹的草莽英雄,加之武艺不凡,生性乖巧,数年间竟混了个海州参将的职位,受命专一刺探白莲教义军的军情谍报,搜捕朝廷要犯。不久前得知施耐庵曾赴乌桥镇刘福通大营,领受了一桩泼天大的秘密使命,由于安在义军大帐中的眼线通风报信,他先后在白驹场、汪家营、东台县几番追捕,均未得手,受了上司多次切责。事出侥幸,几日前派出的斥堠回来禀报:在白驹场酒肆中灌醉了一个信使,此人酒后吐露:淮安知府下帖子请施耐庵赴会。董大鹏闻讯大喜,星夜奔淮安,指望将这施耐庵手到擒来,谁知,一到“耸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