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的指挥棒朝膝盖上一磕,折成两截,扔到地上。
这时我叫起来了。杰姆抓住我的头发,说他什么也不怕,有机会还要干。还说要是我不住嘴,他要拔光我的头发。我没住嘴,他踢了我一脚,我站不稳,脸朝下摔在地上。杰姆粗鲁地一把抓起我,但看上去似乎挺难过。后来就没说什么了。
那天晚上,我们不想去接阿迪克斯下班,躲在厨房里,直到卡尔珀尼亚把我们撵出来。卡尔珀尼亚好像凭什么巫术,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了,所以不可能给我们什么慰藉,但她给了杰姆一块涂了黄油曲热饼子。杰姆把饼掰成两半,绐我一半。我吃起来像嚼棉花一样。
我们来到客厅。我拿起本橄榄球杂志,发现一张迫克西•豪厄尔的照片,我递给杰姆说:“这个看上去像你。”这是我想到的能对他说的最好的恭维话,但没有用。他坐在窗边,缩在摇椅里,皱着眉头等待着。天渐渐黑了。
好像过了两个地质年代,我才听到阿迪克斯的鞋底擦着前面台阶的声音。纱门砰地一声关上了,静了一会儿——阿迪克斯到了客厅的帽架前——一会儿,我们听到他喊“杰姆”,声音像冬天的风一样。
阿迪克斯打开客厅上面的灯,看见我们在那儿,像冻僵了似的。他一只手拿着我的指挥棒,那上面弄脏了的黄色流苏拖在地毯上。他伸出另一只手,手上是些丰满的山茶花蓓蕾。
“杰姆,”他说,“这是你干的吗?”
“是的,爸爸。”
“为什么这样干?”
杰姆轻声地说:“她说您为黑鬼辩护。”
“你这样干就是因为她这么说了吗?”
杰姆的嘴唇动了动,他说,“是的,爸爸,”声音几乎听不到。
“孩子,我不怀疑你为了你的同学们指责我为黑鬼辩护而恼火,你自己也是这么说的,但这样对待一个身体有病的老人是不能原谅的。我非常希望你能去和杜博斯太太说清楚,然后立刻回来。”
杰姆没动。
“我说你快点儿去。”
我跟着杰姆走出客厅。“回来!”阿迪克斯对我说。我退了回来。
阿迪棵斯拿起《莫比尔纪事报》,坐在杰姆刚刚坐过的椅子上。我无论如何不能理解,当他的唯一的儿子面临着被人用南部联邦军用过的手枪打死的危险时,他怎么能忍心坐在那儿看报。尽管杰姆有时候使我实在难以容忍,我恨不得杀了他,但他真要死了,我又觉得他是我的一切。阿迪克斯好像没意识到这点,或者说,意识到了,但不在乎。
我很恨爸爸这一点,但是人不顺心就容易疲劳:不一会儿,我就坐在他的膝上,埋在他的怀里,他用手搂着我。
“你太大了,摇不动了。”他说。
“你不在乎他会出什么事,”我说,“他那么干都是为了你,而你却让他出去遭人枪击。”
阿迪克斯把我的脑袋按到他下巴下面。“还不是担心的时候。我从没料到杰姆会在这样的问题上失去理智——原以为会给我找更多麻烦的是你。”
我说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保持冷静,学校里我认识的人中没有谁要为什么事保持冷静。
“斯各特,”阿迪克斯说,“到了夏天会有更糟糕的事,那时,你更要冷静……我知道这在你和杰姆看来是不公平的,但有时候,我们要善处逆境,而且在紧要关头我们的行为应该是——好吧,这方面我不多说了,我能够说的是,等你和杰姆长大后,可能会带着怜悯的心情和某种感情来回顾这件事,你们会觉得我没有辜负你们的心愿。这个案子,这个汤姆•鲁宾逊的案子触及到人的天良——斯各特,如果我不尽力帮助那个人,我就没有脸去教堂做礼拜。”
“阿迪克斯,一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