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过得给我那个部队写封信,表示我阿尼卡诺夫中士没开小差。归总一句话,该写的都写上。”
马莫奇金站在烘谷房门口,怀着钦佩和妒忌交织的感情,听着他们谈话。只有阿尼卡诺夫才能这样,那是挺明显的。这一瞬间,他觉得如果能成为阿尼卡诺夫,就是献出生命也值得。
阿尼卡诺夫四面张望一下,看见麦秸上的防雨斗篷、屋角里的绿色伪装衣和一堆手榴弹、挂在钉子上的冲锋枪,以及战士们腰带上的匕首。他像个哲学家和饱经世故的人似的叹口气,想道:我们又在家团聚了。
特拉夫金心平气和地摊开地图,向阿尼卡诺夫解释他们的任务要点和行动计划,但是师部通信员霍地出现在烘谷房门口,传令他去见师长。特拉夫金托梅舍不斯基帮助阿尼卡诺夫熟悉情况,自己就去找上校。
师长的小木屋里一片昏暗。谢比钦科上校身体不适,正躺在窗口的床上听参谋长报告。
“你穿着树皮鞋!”他首先注意到特拉夫金那双不寻常的鞋子。
“我穿惯了,上校同志。我那排里有个梁赞人谢苗诺夫,他给我们全组编了树皮鞋。走起路来没有声音,腿子也轻巧些。”
上校低声称赞几句,又得意地看看加利耶夫中校,仿佛说:你瞧,这些侦察员都是多聪明的孩子!
谢比钦科上校曾多次派人去做担风险的工作,今天他对这个特拉夫金却几乎疼惜起来了。他想,谢苗金上校说的固然不错,但对于集团军司令部的人,侦察不过是一种参谋勤务,包括汇报、送情报、绘制情况图和协助大规模的作战。而在他看来,这个穿着树皮鞋和绿色伪装衣,没有刮脸、好像漂亮的林神的青年,却是具有一定意义的。
他简直恨不得对特拉夫金说几句话,说几句通常当一个父亲或母亲派儿子去干危险工作时所说的话。
“你自己保重,”他原想对特拉夫金说,“工作是工作,可不是叫你去虎口拔牙。你要小心,战争快结束了。”
然而他自己曾经当过侦察员,他知道得挺清楚,这种临别赠言不会有什么好处,就是最忠于职守的人,听了也要冷下来的。人们执行任务的时候,可能忘掉许多事情,但永远不会忘掉高级首长所说的这句话:“你自己保重。”——这差不多一定会使整个工作完全失败。
结果,上校握握特拉夫金的手,仅仅说:“当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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