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道直接奔向自己的末日,死神已经把它惩罚的手。伸到这一万五千个脑袋上来了。
跟“星”保持联系的电台设在一座孤独的掩蔽部。梅舍斯基少尉不论白日黑夜,都在这里度过。他差不多没有睡过觉,只是间或低下头来,昏沉沉地迷糊一下。但就在那时候,他的耳朵也仿佛能听见无线电特有的啪啪声,他猛然醒来,眨动着长长的睫毛,懵里懵懂问值班的无线电兵:“对方好像说话了吧?”
参加工作的无线电兵有三个。可是卡佳交班以后还不肯离开。她跟梅舍斯基并排坐在一张窄小的板床上,用晒得黑黑的双手托着她长满金发的脑袋,等待着。有时地突然气虎虎地跟值班人员发生争吵,怪他没有找到“星”的波长,她从他手里抢过耳机,于是掩蔽部低矮的顶棚底下便传出她那轻微的、祈求的声音:“星!星!星!星!”
在接近“星”的波长的地方,有人喋喋不休地用德语唠叨着,稍远一些,是强大的、永远不眠的、不可摧毁的莫斯科在说话、唱歌和拉提琴。
师长每天来掩蔽部好几次。侦察员们常在烘谷房和掩蔽部之间来回奔走。布戈科夫中尉天天来,有时候跟梅日多夫少尉一起。他在墙边站上个把钟头,默默地看一看值班无线电兵的工作,又走掉了。
李哈乔夫少校经常坐在掩蔽部,从值班人员手中拿过耳机听听。巴拉什金大尉有时也跑来待上几分钟。他站在小小的窗口,用指头敲着玻璃,哼哼他那著名笔记本上的歌曲。两位形影不离的大尉穆什塔科夫和古列维奇从前沿下来,也曾到这里看望。
文静和不起眼的、有几颗麻子、专注的眼睛上方生着一个凸额头的检察科侦查员叶西金大尉走近掩蔽部,向梅舍斯基问道:“您是侦察排长?”
“我暂时代理。”
侦查员说,他要查问几个与非法征用农民马匹案有关的人。他简单地叙述了案件的要点,又问梅舍斯基知不知道这种过失所造成的影响——降低红军在本地居民心目中的威信。
“所以,”侦查员不等梅舍斯基回答,又接下去说,“我必须查问一下参加过这次非法行为的侦察员,特别是特拉夫金中尉和马莫奇金中士。”
“现在他们不在这里。”
“一个也不在?”
“一个也不在。”
侦查员沉思片刻。
“可是我必须跟他们谈谈,”他说,“他们很快就回来吗?”
“不知道。”梅舍斯基慢吞吞地回答。
卡佳霍地从座位上站起,说:“大尉同志.您最好上他们那里去查问吧。”
“他们在哪里?”侦查员问。
“在敌后。”
侦查员用冷静的、毫无戏谚意味的眼光朝卡佳盯了几眼。
她用恶意的、扬扬自得的微笑顶住了他这逼视。
梅舍斯基也微微一笑,但是他突然想:如果上级命令此人到敌后去查问,他一定会去。
第三天,“星”开始说话,——这是特拉夫金越过前线以后第二次。
特拉夫金没有使用密码,一个劲儿重复道:“党卫军第五坦克师‘海盗’集结在这里。第九摩托化团,‘维斯特兰’的俘虏供出,党卫军第五坦克师‘海盗’集结在这里。”
接着,他汇报了“维斯持兰”团的编制和师部所在地,而且着重说,部队只在夜间卸货和走动。
他又重复、重复了无数遍:“党卫军第五坦克师‘海盗’集结在这里,秘密集结在这里。”
特拉夫金的汇报在师里引起了轰动。当谢比钦科上校亲自把这些情报打电话告诉集团军司令员和谢苗金上校时,集团军司令部也翻腾起来。
加利耶夫中校忙于回答军部、集团军和邻近各师打来的电话,简直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