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流离失所
刚出门到他朋友家去。他走到街上,迎面碰上了警察,我当时正陪着他。一秒钟的功夫,我们便被围住了。老爹没有逃走的意思。他脸色变得苍白,好像感到不舒服,用微弱的声音请求警察,允许他和孩子们吻别。
“别伤心,”其中二个警察说,“债务监牢并不那么可怕,那里正直的人居多数。”
在商务警察的押送下,我们回到了家里。
我走到花房,把男孩子一个个找来。
当我们回到屋里时,老爹正抱着滚滚地流着热泪的丽丝。
一个警察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至于说些什么,我没有听清。
“是,”老爹回答道,“你说得有道理,应该这样。”
老爹突然站起身来,把丽丝放下,丽丝却抓住不肯松手。
于是,他挨个儿亲了亲艾蒂奈特、亚历克西和邦雅曼。
我躲在一个角落里,被泪水糊住了眼睛,他喊我了:
“你,雷米,你不来亲亲我吗?难道你不是我的孩子吗?”
我们每个人当时都处在一种完全狂乱的精神状态中。
“你们都待着,”老爹用命令的口吻说,“我命令你们!”
他一下子放开丽丝的手,让艾蒂奈特拉着她,随即走了出去。
我很想跟着他走,所以也朝大门口走去。可是艾蒂奈特示意我止步。
我们大家都待在厨房里失声痛哭,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说什么好呢?!
我们知道,拘捕迟早要发生。但是我们满以为卡德琳娜会先到,有了她就有了保护了!
可是卡德琳娜不在这儿。
卡德琳娜大约是在老爹被带走以后的一小时到达的,她见我们一个个缩在厨房里,大家一声不吭。直到今天一直是我们赖以依靠的艾蒂奈特也被压垮了。她从前是那么坚强,那么勇敢,现在却和我们一样虚弱。她自己也已失去勇气、毅力和主意,正使劲抑制着自己的悲痛忙着安慰丽丝,这当然使她自己更加痛苦,哪里还有力量来顾到我们呢?领航人已落入汪洋大海之中,从此我们这一群孩子没有了掌舵人,没有了指引我们前进的明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引导我们驶向港口,我们甚至都不清楚是否还有可以靠岸的港口。我们在生活的海洋中迷失了方向,在风浪中漂泊,无法行动,也不敢行动,头脑中塞满了恐惧,心里充满了绝望。
卡德琳娜姑母是个坚强而富有主见的女人,她曾在巴黎当过奶妈,十年中换了五家。她熟识世间的艰难困苦,正如她自己所说的,她“善于随机应变”。
她要求我们服从她的安排,听她这样一讲,我们便松了口气,顿时又觉得找到了方向,我们又重新站立了起来。
对于一个没有受过教育也没有财产的农家妇女来说,这一家孤儿落在她肩上的负担是够沉重的:最大的不到十六岁,最小的是个哑巴,这种情况使最能干的人也会忧心忡忡。孩子们怎么办?当自己的生活都难以维持的时候,人们又怎能承担起额外的负担呢?
她奶过的一个孩子的父亲是个公证人,她便去向他求教。全仗这位公证人,全仗他的忠告和关心,我们的命运决定了。然后,她再到监狱找老爹商量。至于她的计划和意图,她事先连一点风声都没向我们透露。去巴黎一周后回来,她把作出的决定通知了我们。
因为我们年纪太小,都不能独立工作,所以我们将分头到乐意收留我们的叔叔和姑姑家去居住。
丽丝到居住在莫尔旺山区德勒齐的卡德琳娜姑妈家去。
亚历克西到塞文省的瓦尔斯当矿工的伯父家去。
邦雅曼到圣康坦当花农的另一个伯父家去。
艾蒂奈特到另外一个姑妈家去,这位姑妈结婚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