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偶然遇鬼姑谭鬼 蓦地聆仙急觅仙
没奈何在蒋家多住这几日。尚德到也没脸嘴来,蒋家平平安安。过了二七,老脱辞归。计氏与莲姐苦苦啼哭留住,福缘也晓得来绕膝牵衣,恋恋不舍。计氏说道:“外公一人,我家尽有房屋多余,外面亦有庄所。福儿虽蒙恩养,正要外公教训。家中大小事,还要外公照管。外公不嫌怠慢,定要供奉外公百年居寿。”老脱笑道:“我是好走动的人,一个所在,那里闲住得定。恭喜福缘长大,我的寄托不负。心事粗粗完了,明日要归去了。得空之时,再来看儿子罢。”莲姐晓得江先生性格,就不絮烦多说。与计氏商量道:“福儿亏外公用尽心机,又有五年恩养,这个情意大如天地。那里有这样好人,不若与他些东西,听他自由自在罢了。”计氏道:“也说得是。我有积下一千两小锞银子,将来送他。”莲姐道:“我也有几百两过活银子,也送他去。譬如被尚德这亡八占去了。”计氏又道:“遗嘱二百亩,祖田庄屋一所,也值二千金之数,我们只照这数酬谢外公,亦不为多。竟凑二千两银子送与外公,听他做事便了。”计议已定,到了次日早间,老脱要去。别了灵,又转身抱抱福缘,分付他些好话,教他孝顺两位母亲。又去别计氏、莲姐。二人知他意思已决,即对老脱说:“外公决意要去,千万得空再来照管我们。有银子二千两,并有些布段,随即着人送与外公用度。如要米粮,陆续来取。”老脱道:“好笑,好笑。我要银子何用?一年不过吃得三四石米,衣服做一件,穿了十数年,一文也不要他。况且我近日卖几个膏药,又好消闲,又得几文钱,一些也不忧愁。银子要他没干,不要,不要。”计氏与莲姐双双跪下道:“外公若是见却,我们心上不安。反要折罚在外甥身上。随外公将去做好事,或造些书房也好老来安身。”老脱道:“实是我不会用他,你们苦苦如此说,权且将去罢。只是我日后没用处,仍旧要担来还你们的,预先说过。”老脱要去之极,一揖而别。计氏、莲姐又叫福缘拜拜外公,相送出门,老脱径回破屋去了。计氏、莲姐随即唤两个老实耕作之人,将所整二千银子,布段用叉袋盛好,追着老脱,相随而去。老脱先脚进门,两担东西随后而到。正所谓:
酒逢知己千盅少,钱到恩人分外轻。
老脱先到开门,道:“替我放在壁边。”二人放好去了。老脱道:“前日寺里卖糖道人,六七十岁了,又借他担子用,他身上衣服破损,不免敢一匹棉布送他。”遂解一个叉袋看看,并无棉布,通是羊绒潞绸。又打开一袋看看,也是纱罗绫锦。又打开一袋看看,也是绵绸绵子。又打开一袋看看,也是衲织纱罗。老脱道:“啐,一样也用不着”。又思量一会道:“便与他一匹羊绒也不为过。”取了一匹羊绒,依旧结好袋口。关上门,竞去送与道人。自已又在僧寮吃茶谈笑一会,才到家里,走去望望赵家,细细述其侄子争夺家财,亏得当日莲姐寄养儿子之故。赵员外不胜赞叹,愈加敬重。次日,老脱依旧摊卖膏药,气色与旧时一样。
过了数日,谁料赵家专有四方客商来往。被客贼尾着,知其家中虚实。某货在某处,卧房在某处,银房在某处,通打听得细细备备。只苦大门谨慎,进去不得。一夜黄昏时分,两个积贼,商议停当,如此如此。先着一个到赵家扣门,赵家管门的听得敲门,连忙走起开门。那贼就走去十多家门面,立着说道:“赵家大伯,走来我对你说句话。”管门的不合走将过去,早有一个乖滑贼党,溜进大门了。及至管家走过去问他,他道:“有个苏州李龙桥在你家歇落否?”管家道:“并无,并无。”管家就转身回来,闭门睡了。不料关一个贼在家里。这贼等得人睡去了,开了大门。却有三四个贼伴,里应外合。将客商东西及赵家所囤货物,并内房衣饰银两,搬一个不亦乐乎。早有贼船准备,连夜开船去了。
赵家次日早起,见房子货物空了,看看大门,又豁达大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