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阿兰梅特兰德
面是旋转的写字台。一扇挂着门帘的小门大概是通向洗澡间的。阿兰的目光四处扫视着,最后落在了船长刚才放下的那本书上。
“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书,”杰贝克船长说,“《罪与罚》。”
“你读的可是俄文原版。”阿兰惊讶地说道。
“我读得非常慢,”船长说道,“俄文是我不太好的语言之一。”他从一只烟灰缸上拿起一个烟斗,敲掉里面的烟灰,然后又开始装着烟丝。“陀思妥耶夫斯基相信,正义总能得到伸张。”
“你不相信吗?”
“有时人等不了那么久,特别是在年轻时。”
“象亨利·杜瓦尔?”
船长考虑着,吸着烟斗。“你能做些什么呢?他是个无名氏,他根本不存在。”
“也许我什么也做不了,”阿兰说,“但我还是想和他谈一谈。许多人对他表示关切,如果可能的话,还有一些人愿意提供帮助。”
杰贝克船长审视地望着阿兰。“这种关切能持久吗?也许我的那位偷乘者只不过是你们常说的那种‘9天的好奇?’”
“如果他是的话,”阿兰说道,“那么只剩下7天了。”
船长又停了下来。一会儿,他小心地说道:“你知道,我有责任弄走这个偷乘者。偷乘者要花钱来养活,而现在维持船上生活的经费已经够少的了。船主说利润收入很低,因此要我们节约。你已经看到了船上的状况。”
“我理解这一点,船长。”
“但这个年轻人已经跟我20个月了。可以说在这么一段时间里,人是能够产生一种看法的,甚至产生依附感。”他的声音不高,思虑重重。“那孩子一直没有过过好日子;也许他永远也过不上了,而且我想那也不关我的事。但我仍不喜欢看见他被唤起希望,然后这些希望又破灭了。”
“我只能再告诉你一遍,”阿兰说道,“有些人希望看见他在这里得到一次机会。也许这仍实现不了,但如果没人试一试,那我们就永远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实现不了。”
“这倒是。”船长点点头。“好吧,梅特兰德先生,我马上叫人找他来,你们可以在这里谈。你想单独谈吗?”
“不必,”阿兰说。“如果你待在这,那太好了。”
亨利·杜瓦尔紧张地站在门口。他看见了阿兰·梅特兰德,然后又望着杰贝克船长。
船长示意杜瓦尔进来。“你不用害怕。这位是梅特兰德先生,他是位律师。他来这里是要帮助你。”
“我昨天从报纸上看到了有关你的报道,”阿兰笑着说道。他伸出手去,杜瓦尔迟疑地握住了它。阿兰发现,他本人比报纸上他的照片显得更年轻,他那深陷的眼睛里含着一种不安和警惕的神情。他穿着一条工装裤和一件手织水手衫。
“挺好,那些写的东西,是吗?”他急切地问道。
“写得很好,”阿兰说道,“我来这儿是想了解一下里面有多少是真实的。”
“都真实!我讲实话!”他的表情象是受了伤害,仿佛有人指控了他什么。阿兰想,我得仔细斟酌词句。
“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阿兰安抚地说道,“我想知道的是那家报纸是不是如实地报道的。”
“我不懂。”杜瓦尔摇了摇头,他的表情仍然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我们先不管它,”阿兰说道。看来他的头开得似乎不好。他继续说道:“船长对你说了,我是律师。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将代表你,并尽可能把你的案子提交我们国家的法庭。”
亨利·杜瓦尔看了看阿兰,又望了望船长。“我没钱。我不能支付律师。”
“什么也用不着支付,”阿兰说。
“那谁支付?”又是一道警惕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