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鹰成为“中间偏右”的典型
慨激昂说一通时髦话,引经据典,马、恩、列、斯。何必要用任何人都听不懂的话去说人人都懂的事?化学系只我一个人没上夜大学,受不了。夜大学教员把人都当作全无文化。毛主席说一句话,本来清清楚楚,偏要左体会右体会。煤是黑的一一就完了。非要说什么“煤之黑也,其不同与墨之黑也,它和皮鞋油又如何如何”,全是废话。
把不好的思想说成资产阶级影响是不公平的
人们有什么不好的思想行为,总说是资产阶级思想影响,这是不公平的。资产阶级思想的老祖宗无非是孔夫子,孔夫子几曾教人贪污,损人利己,唯利是图?我从小就念孔夫子那一套,不觉得有什么错。张子善、刘青山、高岗也不代表无产阶级。
一个化学家怎么可能是唯心的
我不懂一个化学家怎么可能是唯心的。自然科学家自然而然就是唯物辩证的。我看过很多哲学书,很欣赏贝克莱,但他终于搬出上帝来,我就不信他了。
前年我在《化学通报》上写了一篇文章(引者注:即《三部曲》),范长江在北大演讲,说我反对党的领导,至少是对老干部没有同情心。那时我刚从石油学院来,石油学院的老干部有一条公式:我是老党员,你是群众,所以,你是错的。这还有什么可说。石油学院的年轻党员,指指点点,我应该如何如何做研究。受不了。他们要跟我谈学问,还得先学五六年,还要下苦工学呢。在石油学院我跟两个小孩一起教普通化学,我根据多年经验,建议把某个教学次序倒转一下,那两个小孩不听,非要照格林卡(按:是苏联教本)的讲。你不听有自由。但反过来却在校刊上批评我学习苏联不积极。其实,我一人看的苏联文献比全石油学院的教授看的还多,他们只看过一本格林卡。
傅鹰还说:
“党对知识分子的脾气还没有摸对。知识分子的要求就是把我们当自己人,如此而已,并不需要优待。加了薪便感激涕零,那么蒋介石给更多的钱,怎么办?岂不危险?”傅鹰说:“知识分子就是爱国。我父亲从前在外交部做事,从小我就听他说,从康熙尼布楚条约到辛丑条约,每条都是中国吃亏。宣统三年我到上海,公园牌子上写着‘中国人与狗不许入内’。后来到美国,过国境到加拿大看瀑布,日本人可以自由来往,中国人就不行;我到物料科领药品,那里的人说,‘你们中国人学科学干什么?’我一生的希望就是有一天中国翻身,现在这个希望实现了,所以我拥护这个政府。共产主义我不了解,从书本上看的来说,意识形态方面我不见得全同意,但共产党把国家弄成现在的气派,我拥护它。但我心里还有不快,党还会把我当外人。我十分力气只使出六分,并不是不愿意使出全力,是没有机会,还没有和党做到知已。”
在大鸣大放中,《人民日报》记者王澈到北大中关园,特地访问傅鹰。
傅鹰依然胸无城府,谈起自己的意见:
“党到现在还没有摸透知识分子的脾气。知识分子的要求就是把我们当自己人,如此而已,并不在乎生活上的舒服。一个人活着并不是图舒服。一个教授拿着优特证,去理发可以不用排队,可是他宁肯不享受这种优特,因为不好意思。看电影时,特别为我们留着好位子,坐在这种特殊位子里,心里就想:还是把我当客人。”
傅鹰还提出了“民主治校”。这本是一个很遭忌讳的话题。记者如此报导傅鹰的见解:
关于学校的领导方式,傅鹰教授觉得现在这种党委制不好,但过去的校务委员会那种办法也不好。他的主张是民主治校。“不能撇开党委,因为离开了党委,很多事都行不通;也不能撇开教授,因为在业务上究竟是教授内行;此外,最好还要有学生的代表,因为学生人最多。”
傅鹰不仅对《人民日报》记者如此坦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