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宰相到阁臣
,且还知道他之得被召回是由于张璁向嘉靖推荐过他之故,因此很多事情对于张璁都肯相让。但首辅在阁中独揽大权,一切出头之事都由首辅独任,票拟等类工作,也都以首辅为重,其他阁臣,即便是次辅,也都得遵照首辅的吩咐,按照他的意见撰写成文,送交首辅审阅批改,自己丝毫不得自专。这些情况,都使张璁极为难耐,但这却又是早已形成的成规,杨一清即便想让也无法可让。
入了阁反而使得张璁与嘉靖之间几乎断了联系,使他们都很不惯。但越过首辅是难办到的,嘉靖多方寻思,又另外想出了个主意。他想到,明仁宗时曾赐给首辅杨士奇一枚银章,着其密奏大事盖上此印以为识别。杨士奇当时是首辅,内阁所有奏件都需由他经手,赐这银章,不过用以识别密件并示殊荣而已。但是若非首辅,有了这种银章,便也成了密件,只能由皇帝亲拆,首辅便无法过问了。如果张璁有了这种银章,杨一清虽为首辅,也无从参与他们之间的秘议了。这么想过后,嘉靖便赐给张璁两枚银章,一枚的章文是“忠良贞一”,另一枚是“绳愆弼违”,命他可用这两枚银章密疏奏事。后来桂萼入阁,也赐给了他一颗文为“忠诚敬慎”,一颗文为“绳愆匡违”的银章,让他也可径舒所见。张、桂二人都得到了这类银章,嘉靖忽又觉得若不也赐给首辅杨一清两枚,未免太冷落了他,于是便也赐了两枚银章,顾全他的面子。那两枚银章的章文,一是“耆德忠正”,另一个是“绳愆纠违”。他这么大赐银章,一时竟成风气,后来的夏言、严嵩也都得过这类银章。这一来,固然稍稍打破了首辅垄断一切的局面,但使内阁中的冲突矛盾也更加剧,彼此争夺达到了高潮,相互拉帮结派,便形成了后来的门户之争。
张璁得到了密封奏事的银章,虽说比以前自在多了,但是上面紧压着个首辅,还是很为不快,终于嗾使言官对杨一清大加攻击,把杨挤出阁外,后来更把杨一清连入朱继宗狱,说杨一清曾经受贿,更使他得了个“落职闲住”的处分。杨一清后来才知道,他所遇到的一切逆事都是张璁玩的圈套,气得骂道:“老矣,乃为孺子所卖!”终于疽发于背而死。
张璁没能得为首辅时,对于首辅的各种特权极为痛心疾首,等到挤走了杨一清,自己登上了首辅的宝座,他的傲居人上,比在他之前的一些首辅还更有过之。他的专横,《明史》说是“颐指百僚,无敢与抗者”。他这样专横,不但僚属都极不满,就是嘉靖也渐渐有些感到,对他也渐有些不悦,这种情况,他已有些感到,极想设法再能迎合帝心,巩固恩宠,但是那时大礼诸事都已议毕,他已再没有什么本事能够突出地来表现自己了。几经苦思,终于又给他找到了一条向皇帝表示忠顺的途径。他是从他自己和嘉靖的名字上想出了点招数来的。嘉靖名叫朱厚熜,这个“熜”字,与张璁的“璁”,字虽不同,音却无异,于是他上疏说,他的名字音同圣讳,每一念及,都觉五内难安,所以决心改变本名,免增己罪,并盼圣君赐予嘉名,则更恩同再造矣。嘉靖是个极喜受人奉承的人,得疏之后,极为高兴,立刻传旨奖谕,并将他赐名为“孚敬”,字“茂恭”,并将这四个字亲手写为大字书帖,命人赐给张璁。至此,稍为冷落下去了些的圣眷,又重新显得热烈起来。
自议礼以来,张璁自诩无人与敌,事实似乎也是如此,直到他遇到了夏言,才算真正遇上了强硬的对手。
夏言与张璁一样,也是以上疏论事投合上了嘉靖,由此而飞黄腾达的。夏言是正德十二年(1517)的进士,中在三甲第三名,由于入了三甲,被选为庶吉士,或分到翰林院、詹事府等类日近天颜的近职原已无望。他被授为行人司的行人,品秩虽只有八品,但总算是个京官,职在替皇帝跑腿,干些颁行诏敕、册封宗室、抚渝诸蕃等类的事,和宫廷多少总还沾着点边,迁转虽说不及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