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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秦淮河畔,两江总督与卖菜翁畅谈六朝烟水气
老妈子,不觉胃口大跌。他颇为失望地说:“哪里有花粉香,我倒是闻到汗臭了。”

    梁鼎芬笑道:“汤生,你有没有看过说部《薛丁山征西》?”

    “没看过。”辜鸿铭摇摇头。

    张之洞也不明白,说得好好的秦淮河,怎么又扯到薛丁山身上去了?

    “野史上的薛丁山是西凉国王薛平贵的儿子。他的太太,白天是丑妇,夜晚是美女。这秦淮河就好比薛丁山的太太,胭脂花粉香是要夜晚才闻得到的。”

    这个新奇的比喻引得大家一阵好笑。

    见总督高兴,梁鼎芬兴致更高。他大声说:“江宁乃六朝古都,龙盘虎踞之地,历来骚人墨客吟咏甚多,光这条秦淮河就不知写进了多少诗词歌赋中。我建议,我们每人背诵一首前人写江宁的诗,因为太多了,得有限制:一为唐人七绝,二诗中要有秦淮河。”

    “好哇!”张之洞欣然赞同。

    “我先背!”辜鸿铭脑子里立即浮出一首极有名的诗来,他生怕别人抢先背了。“杜牧诗曰: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怎么样,既是唐人的七绝,又有秦淮河。”

    张之洞笑道:“让汤生拣了个便宜去了。”

    梁鼎芬说:“听我的。刘禹锡诗曰: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

    “没有秦淮河!”梁鼎芬刚一背完,辜鸿铭便叫了起来。

    “怎么没有?”梁鼎芬急道,“淮水就是秦淮河。”

    “是这样吗?”辜鸿铭问张之洞。

    张之洞说:“节庵说的不错。这条河原本叫淮水,秦始皇东巡会稽,路过江宁,命人凿山砌石,引淮水北流。新凿的这条河渠称之为秦淮河。久而久之,整个淮水都被叫做秦淮河了。”

    梁鼎芬说:“汤生,你得感谢我,由这首诗让你又增加一段学问。”

    辜鸿铭说:“香帅你也背一首。”

    “这容易。”张之洞随口背道:“也是刘禹锡的诗: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辜鸿铭笑道:“香帅,不怕你见怪,你背的这首诗再怎么解释也找不出个秦淮河来!”

    梁鼎芬说:“汤生,你真正的孤陋寡闻。香帅背的这首刘禹锡的诗,句句关切秦淮河。朱雀桥,乃古时秦淮河上最热闹的一座桥,乌衣巷乃东晋时秦淮河边第一富豪之处。后面说的也是秦淮河,你想想,那些燕子认愤了乌衣巷,一时找不到王谢两家,也只在附近人家筑巢安居,还是在秦淮河边嘛!”

    辜鸿铭瞪眼看着梁鼎芬,又服气又不服气,但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张之洞见他这副神态,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拍着辜鸿铭的肩膀说:“汤生,你知不知道,我们三个人刚才的言谈,不知不觉地走进了一种气氛中。古人对这种气氛有个很富有诗意的说法,叫做六朝烟水气。”

    “六朝烟水气?”辜鸿铭瞪圆两只灰蓝色大眼睛,两只肩膀朝上耸了耸。“这五个字美极了。可惜,我不明白!”

    “节庵,你给他解释解释。”

    这种学问本是两湖书院山长的看家本领,遂侃侃而谈:“江宁乃吴、东晋、宋、齐、梁、陈六个朝代的都城,当然,明代朱元璋父子祖孙也在此地做过几十年的皇帝,但那是以后的事,唐宋时的文人通常都把江宁称为六朝古都。江宁富庶繁华,文风兴盛,涛酒歌舞,香艳风流。此外,江宁城得江山之形胜,雄伟壮阔,以一城而纳江河湖泊山峦田舍,海内罕有其匹。历代名胜古迹甚多,可谓每处山水每座楼台,都有一段引人人胜的故事。更因六朝从首到尾不过二百多年,这二百多年之间更替六个朝代,数十位帝王。这种变化不定的政局,最易引起文人墨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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