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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穷而听着风声也是好的/李海鹏
另一侧。

    “我电台的,真没想到有幸见到九哥。”孙中堂惶恐地说,把我惹上麻烦的经过讲了一遍,强调我不懂事,单纯,不明白翡翠宫牵涉广大。“我老跟着四哥,八七年在三中就特别铁。九哥我老听说你,今天太荣幸了,第一次见。”

    九哥喝着人头马,又拿起勺子,捞了点儿鸡汤里的香菜吃,继续微笑,沉默不语。

    “这是给四哥带的鱼。”孙中堂指着我们抬上来的鱼缸说。九哥摆摆手,好似揣摩着我,兴味盎然地问:“午夜节目?”“是。”我说,拿不准他要干什么。

    九哥回身又倒了一杯人头马,眯缝着眼晃动着杯子,颇为幸福地慢慢啜饮着。“梅毒来一段儿。”他说。“啥?”我说。“九哥让你来一段儿梅毒!”抽我耳光的家伙说,“操你妈你不是午夜节目吗?”

    又过了片刻我才恍然大悟,这些家伙以为我主持的是午夜性问答那类节目。我清清嗓子,琢磨着那种节目该怎么主持才好。“梅毒,梅毒是,十分重要的性传播疾病,”那感觉十分怪异,“梅毒是我国一种常见的性疾病……”

    “别背书,”九哥说,“来段儿节目。”“你在节目上怎么说现在就怎么说。”孙中堂紧张地说。

    “梅毒。”我暗暗呼了一口气,说,“现在,我们来接听一位听友的电话。你好,你好……看来这是一位女士。这位女士,先请你说说你的病情……”

    “我得了梅毒!”九哥笑眯眯地说。

    忽然之间,我克制着不去跟孙中堂交换眼神。我要么交上了难得的好运,要么就是碰到了最要命的厄运。在S市要真正激怒或说服任何人你都得把他们灌醉,而这家伙已经醉得像只猫,他喝醉的反应就是像个唐氏综合症患者似的微笑。

    “我听你这个说法,大姐,你得的是梅毒啊。这个病可不好治啊。”我说,“从你介绍的你老公爱去洗浴中心的这个情况看,传染源就是你们家姐夫啊……”

    九哥颔首赞许,另外几个家伙狂笑起来,医生护士们在走廊的另一端远远观望。

    我对什么都无所谓了。初一的时候,有一次音乐课上我睡着了,醒来时发现音乐老师在弹风琴,大家在唱着什么歌,由于某种不真实感,我纵情高歌起来,声音之大,压过了全班所有人。我只顾畅快地唱歌。现在,我就进入了那般状态。

    “……你这是三期啊,大姐!赶紧治吧。想什么呢?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啊!”我说。

    “尖锐湿疣来一段儿。”九哥说。我告诉某个听众,他患了非常严重的尖锐湿疣。

    “淋病来一段儿。”艾滋病来一段儿都行。

    末了,九哥满足地点点头。他喝了一杯又一杯,舌头已经僵直。“不错。”他说。

    我想我们可以脱身了。“九哥,你看他这个事儿,四哥那边儿……”孙中堂愉快地高声说。“四哥是你叫的啊?”一个家伙说,“四哥在病房里边呢,你妈逼叫唤什么?”

    我想那其实无所谓,我们在四哥病房外大呼小叫已经有一会儿了。四哥也许早已昏迷不醒了。孙中堂低声赔不是。九哥又指指我,“你的事儿,不存在了。”

    孙中堂对我直使眼色,可是我已经毫无感觉了。“那这事儿就没了啊,九哥?”孙中堂问。“九哥说没了你还问?不懂事是不?”旁边一个家伙说。

    这时九哥好似忘了我们的存在,自顾喝着酒,再抬头时,陷入了愉快的吹嘘状态。“你,人不错,鱼不行,”他对我说,“改天我送你,比这大十倍的。”

    说完了这句话,他好像睡着了。我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直到他惊醒,脸上再次露出微笑。“大姐,你得的这是梅毒啊!”他玩味说。点燃一根大卫杜夫,望着天花板。

    我下了楼,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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