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同治七年:颠狂的理性前夜
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病死,让曾国藩鸡飞蛋打,才意识到唯有老婆,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人。可很快他又要偷偷买小老婆,这事暂时不说了。
对曾国藩一生事业最大的威胁,实际上就是来自于家里,来自于妻子孩子。因为曾国藩要做圣人,要从私生活上处处严格要求自己。他这么个搞法,但凡家庭成员中有一个不乐意,也是桩麻烦事。
比如说他的大女婿袁秉桢,就不乐意,你做你的圣人,管老子屁事?老子横竖就活这一辈子,凭什么要陪你搭进去?不行!老子要享受人生,要享受生命,要吃美食,喝美酒,玩美女……结果搞到最后,曾国藩和女婿袁秉桢断绝岳婿关系,却把个可怜的大女儿曾纪静,丢在袁秉桢手中,结果纪静才二十九岁,就悒郁而死。
相比于有个性的袁秉桢,曾国藩的妻子儿女,都很配合他的圣人行动。妻子欧阳氏不唯是一辈子没穿过象样的衣服,没吃过精美的饭菜,而且贵为两江总督的夫人,还亲自在家纺线赚钱,补贴家用。
但到这一步,曾国藩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又给妻子女儿硬性规定了任务,每人每年必须要为他做一双鞋,由他亲自验看手工。其实他根本不缺鞋,他只是怕妻子女儿们闲下来,因为无所事事而为物欲所充斥,他就是要找堆无意义的事情,把妻子女儿的手脚捆住,让她们无暇思考这些问题。
这样的家庭,真的有点恐怖。
但唯有这样严格的家庭,才能够培养出书香门第的光耀,才有得世世代代享用不尽的福泽,绵绵流长。
曾家人是在为后世人付出,所以她们无怨无悔。
但这,却不是每户家庭都能够做到的。许多家庭才不管儿孙后人,只要自己痛快,所有才会有许多身为父母者终日打麻将,喝酒,却不肯为子女稍微做上一点示范。这种人性的选择,见仁见智,说到底还是取决于每个人的思想识见。
(14)衰老的来袭
六月初一日,自问此生不能复有所为,颇为歉然
早间,谢绝贺朔之客。饭后清理文件,习字一纸。围棋二局。小睡片刻。与叶亭甥一谈。阅《先正事略》数篇。已正校阅放翁七律七绝,钞本校六叶,刻本校三十八、九、四十、四十一等卷。中饭后阅本日文件。写澄、沅弟信一件。申正写对联六付。酉初课儿甥背文。旋核批稿各簿,未毕。傍夕,至后园与子密一谈。夜将批稿核毕。天气郁热,不愿治事。余拟改报销摺稿。迁延弥月,尚未动手,颓衰甚。本日沅弟信中有古文国手之说,自问此生不能复有所为,颇为歉然。二更四点睡。
曾国藩老矣。他孜孜不倦的奋斗在书斋斗室,运筹帷幄,指挥千军,终于到这一天,他感受到了衰老的来袭。
实际上,早在上一年的时候,他就因为朝廷的诘责,而突然头晕目眩,但那次很快就过去了,此后的他,仍然是精神抖擞,斗志昂扬的东奔西跑。可到了今天,他却突然感受到了精力的衰竭。
人生就是这样的悲摧,伴随着智慧的增长,是体能的迅速衰竭。拥有智慧但丧失了体能的老年人,与体力充沛但智慧尚未养成的年轻人,始终对恃于历史的最前沿。而这就意味着,曾国藩老则老矣,但他还得强行支撑着,去迎战民间行将爆发的大愚行:
排外势力的高涨与兴起。
(15)愚民的盛宴
七月二十五日
早饭后,坐见之客三次,衙门期也。清理文件,习字一纸。围棋二局。因本日麦领事来见,恐其无礼。预为焦虑。阅《五礼通考·五音门》十一叶。午初,麦华陀与其兵官布守威、翻译施维祺三人来见,其不通姓名而入座者又四人,伸论良久。余恐其引动忿气,或致喧哗,仅以平言和气答之,午正三刻辞去。于扬州之事,尚未说妥。中饭后阅本日文件。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