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二:电击敌不过催眠
的差点把自己弄死,电流穿过心脏的感觉就好似穿过马路来到了地狱门前,不过那地方我早已经不陌生了。但几次尝试后我就摸到了门路—只要电流不通过心脏,绝不会有性命之忧,用单手触电就好了。当我被某种低落的情绪深深困扰时,电击十分有效,在清醒之后,有害的情绪连同附带的记忆都会被一并删除。
在高中时代,我的技艺愈加纯熟—我学会了用电极搭在两个太阳穴来删除记忆,这样更有效—万用表的两根探针真是非常好用的电极,老爸从日本带回来的220V转110V的转换器也增加了电击的安全性。这大概就是你问我最喜欢学生时代的哪个阶段,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你高中的缘故,我几乎到了可以随心所欲地删除负面记忆的地步—捡到同学钱包私吞的负罪感,一千米不及格被同学羞辱的沮丧,第一次手淫的惴惴不安,测验不及格……统统都被我删掉。
—或许你会奇怪,我是怎样断定被抹去的知识糟糕的记忆的呢?你说得没错,事实上,删除记忆这种事,没人能做到百分百的精确,不过基本上在通电之前,我都会在纸上大致记下需要删除的那段,来作为自己是否成功将它们都删掉的依据。有时那些不相干的记忆也偶尔会成为电击的牺牲品,这也是难免的事。
大学?几乎没什么可说的,相比叛逆的中学,大学里需要抹掉的记忆要少的多,有时我只是拿一些无聊的记忆来确认我的手艺并没有生疏。直到大四那年,我得知初恋女友背着我劈腿,最终和她分手的时候,那技艺才真正派了次大用场—当室友们惊异于我在一天之内就恢复如常时,我连那女人叫什么都已经忘记了。
人生就这样有一截没一截的地存储在我的大脑中。那时,我以为自己积累下的经验已经可以完全操纵这门技艺了,但到了最后,还是出了岔子。
事情发生在2005年。那时我有一个叫做“小齐”的女朋友,她是我的高中同学。高中毕业后大家分别考入了不同的大学,整个大学时代就完全没有联系,在大学毕业后的同学聚会上重新遇到,才发现曾经对彼此都有好感,于是很快就在一起了。彼时,我们已经住到一起了,她在华师大心理学系读的研究生即将毕业,我们也时不时开始提到一些关于结婚的话题。
那时我还在广告公司上班,你知道,广告公司那种地方,工作压力是出了名的。大概是秋天的时候,我开始患上了失眠症,若说心事,真的没什么值得担心的大事,但就是会躺在床上辗转一直到天蒙蒙亮才能睡上一小会儿。我曾试着电击自己,但只能让事情变的更糟糕,因为记忆的缺失的缘故,我搞砸了好几次工作,升职就别想了,不被开除已经是万幸。
所以在某天晚上,当小齐提议,用她新学到的催眠技巧来帮助我入睡时,我不假思索就同意了。
催眠很有效,我终于又再次尝到了做美梦的滋味。
在那之后,我几乎天天都在女友的催眠疗法中坠入梦乡,那种幸福差不多维持了半年,就想我之前跟你说的,我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存在,甚至还为有这样一个懂催眠的女友而感到幸运。
但就像我9岁时的那次触电一样,不幸爆发起来总是特别的突然—春天的某个早上,当别人都在和煦的阳关中醒来,洗脸刷牙,吃一顿早餐,然后精神头十足地去上班的时候,发生在我身上的状况却是—我头痛欲裂地从床上坐起来,脑袋就好像要爆开一样。那些恶心的记忆在我的脑中绞做一团,甚至比电线杆那些杂乱的电线更糟糕。从初中起,一直到我上一次给自己通电为止,所有被我删除的那些记忆,一股脑的都回来了—当我趴到在马桶边,将隔夜的饭菜连同胃酸一股脑吐出来以后,我开始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些被抹去的记忆并没消失,更像是暂时被存入了“回收站”,而或许是我在谁着后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