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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7日:“我知道自己不能入睡,心中充满了欢乐,噢,杰克,我几乎不敢呼吸。”三天以后:“我仍然这样害怕,连呼吸都感到心疼。”“甚至连我的心都不再跳动了,只有血管里血的流动声才使我感到自己还活着。”
一年将尽之际,她写道:“我全心全意地爱过你三年,但是似乎从来没②济慈(1795~1821),英国浪漫主义诗人。——译注①一种地方性热病,以地中海沿岸的马赛最为典型,故名。——译注②劳伦斯当时的住处。——译注① 12月26日,按英国俗例,人们于这天向邮递员赠送“节礼”,故名。——译注②是凯瑟琳此后居住过一段时候的一幢小房子。——译注有像我现在这样全身心地爱你..我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过去我似乎只是在爱情的边缘玩耍,只是体验着一种镜中反映出的生活,那并不真属于我..”默里在《处在两个世界间》中写道:“我从没见过凯瑟琳这样。”他没有把此情形同她的病相联系。在兰克顿,他们仍注定要互相伤害,而波林别墅则是他们安全的避风港。但是离此不远的地方是凡尔登,等待着将要发生的事情③。这整个时期,人们不仅看到了凯瑟琳同默里,同劳伦斯,以及同朋友们的私人生活,而且还看到了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创作力丰富的作家们摸索前进中希望与嘲讽混杂的悲惨道路,而嘲讽本身就能显示其非真实性。
1916年1月21日默里给奥特琳夫人写信说“我们7点起床,9点半睡觉”。
他和凯瑟琳像大多数晚上一样面对面坐在饭桌旁,她在写一封信准备寄往佳星顿,自从默里告诉她“在英国有一个了不起的女人”以后,凯就一直想送些什么给她,比如说送给她“这个月夜,缀满花朵的杏树在我们雪白的游廊上投下垂着长长丝绦的一条蓝色影子”。有时两人都坐在桌旁写诗诉说自己的幸福。
默里写道:“我们付22.5法郎租金,剩下的75法郎生活。我们尝到了难以置信的甜蜜,一位西班牙女孩早上来帮我们干活,其他时间我们四处乱逛。”
有时他们坐下来工作,默里阅读与陀斯妥耶夫斯基有关的书籍,而凯瑟琳此时正酝酿写一些自己过去从未写过的东西,她的愿望从没有如此强烈:“我选择的写作方式也将完全不同。”
她此时想写的是“回忆我自己的国家”——以偿还欠下的“神圣的情分”,“爱的情分”。她想要“让我们不为人知的国家跃入旧世界的视野,必须有神秘感,似乎在浮动,在呼吸。必须让它带着神秘的感觉,耀眼灿烂,留下余辉。”
她重新读了自己的卡罗里故事《芦荟》,觉得“很好”,然后着手准备重新开始,心里萌发了前一个春天尚未有的新主意:故事将以莱斯利的出生结束(事实上没有),那时尚未想到用《序曲》这个名字。
《芦荟》比《序曲》长三分之一,既没有活力,也没有留下余辉:首先还要剔除许多糟粕,无疑凯瑟琳遇上了前所未有的麻烦,因为它代表着自己与过去常用的写作方式和题材的分道扬镳——一开始就是一种游移不定的散漫形式。
它只是一幅移动的画面,展示一个新西兰家庭从城里的一幅房子中搬出来,又安定在乡村的另一所房子中,这些都是通过角色的眼睛而非叙述者的眼睛见到的,事实上,“叙述者”几乎令人难以觉察,仅仅是轮流停留在所有的角色身上,也没有什么情节,至少没有那种事先安排好的为引出结局而铺垫的原因效果等等。在读者心中唤起的感觉不是故事而是生活本身。作品只是一步步向读者展示所有的家庭成员想些什么,有什么感觉,举止如何,如何适应新的家——确切点说是他们整个殖民地的生活——因此有两种:能辨认的和不能辨认的,表明他们以各自不同的方式意识到新的环境将如何改变他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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