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在阁楼里
缩成一团,默默地望着窗外。有一回,杰西经过那里,站住了好奇地看着她。
“你哭什么,埃芒加德?”她问道。
“我不在哭,”埃芒加德回答,好像有什么东西捂着嘴,话音若断若续。
“你在哭,”杰西说。“一大滴眼泪刚从鼻梁上淌下来,在鼻尖上掉下。看,又是一滴。”
“哦,”埃芒加德说,“我很难过——用不着别人来打搅我。”她转过胖胖的脊背,取出手帕,索性捂住了脸。
那天夜里,萨拉回阁楼比往常晚。人们一直在让她干活儿,等到学生们都上床去睡之后,她才去那空无一人的教室学习功课。当她上楼走到楼梯口时,惊奇地发现阁楼门底下露出一片微光。
“除了我自己是没人到这儿来的,”她立刻想到,“但是有人点燃了蜡烛。”
的确有人点燃了一支蜡烛,它不是插在她被允许使用的厨房里的烛台上,而是插在学生卧室里的一个烛台上。那人正坐在那只破旧的脚凳上,穿着睡袍,裹着红披肩。那是埃芒加德。
“埃芒加德!”萨拉喊道。对方被突然一惊差点儿吓坏了。“你要自找麻烦了。”
埃芒加德趔趄着从脚凳上站起来。她趿着拖鞋向这边迎上来,这双拖鞋她穿实在太大了。她的眼睛和鼻子都哭红了。
“我知道我会倒霉的——如果被发现的话,”她说。“但是我不在乎——一点儿也不在乎。哦,萨拉,请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不再喜欢我了?”
她话音里有点儿什么使萨拉喉咙里那块东西又升上来梗在那里。她的话是多么亲热和纯朴一多么像原来那个曾要求萨拉做“最要好的朋友”的埃芒加德。它听上去似乎说明过去那几星期中,她看上去表示的意思并不是她存心要表示的。
“我是喜欢你的,”萨拉回答。“我原以为——你明白,现在样样事情都与以前不同了。我以为你——也不同了。”
埃芒加德睁大了她那双泪眼。
“什么,是你不同了!”她喊道。“你不想和我说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你在我回来以后变得不一样了。”
萨拉想了片刻。她明白自己做错了事。
“我是不一样了,”她解释说,“虽然不是你想的那种不一样。铭钦女士不想让我和姑娘们谈话。她们大多数也不想和我谈话。我想——也许——你也不想。所以我存心躲着你。”
“唉,萨拉,”埃芒加德受了责备似地感到沮丧,几乎要哭出来。接着她俩互望了一眼,冲向前去拥抱起来。必须指出,萨拉那一头黑发的小脑袋俯在那盖着红披肩的肩膀上有好几分钟。当初埃芒加德似乎拋弃了她,她曾感到可怕地孤独。
后来,她俩一块儿坐在地板上,萨拉双臂抱膝,埃芒加德紧裹着披肩,爱慕地望着萨拉的那张奇待的、长着双大眼睛的小脸。
“我再也受不了啦,”她说。“我敢说你没有我也能活下去,萨拉,但是没有你我可不能。我几乎像死去了。所以今天夜里我蒙着被子哭的时候,忽然想到偷偷到你这儿来,只想求求你让我们再做朋友。”
“你比我好,”萨拉说。“我太骄傲了,不肯努力交朋友。你知道,现在种种考验来了,它们证明了我不是个好孩子。我早就担心它们会这样证明的。或许”——若有所悟地皱起前额——“就是为了证明这一个,这些考验才来的。”
“我不明白这些考验有什么好处,”埃芒加德口气坚决地说。
“我也不明白——这是实话,”萨拉坦率地承认。“但是我想有些事情可能会有好处,即使我们还看不出。可能——”她迟疑地说,“铭钦女士也有好的地方。”
埃芒加德环顾了一下阁楼,有点害怕,并感到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