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论各种不同的适宜的激情程度 引言
我们容易体谅那些从它的喜悦之中滋生出来的对幸福的很大希望,以 及担心失恋的极度痛苦。它不是作为一种激情,而是作为产生吸引我们的其它一 些激情——希望、害怕以及各种痛苦——的一种处境吸引我们;一如在一本航海 日记所作的描述中,吸引我们的不是饥饿,而是饥饿所引起的痛苦。虽然我们没 有恰当地体谅情人的依恋之情,但我们却容易赞同他从这种依恋之情中产生的对 罗曼蒂克幸福的期待。在一定的境况下,我们感到这种期待对于一个因懒惰而松 懈的、因欲望很强烈而疲劳的心灵来说是多么自然,渴望平静和安宁,希望在满 足那种扰乱心灵的激情之后找到平静和安宁,并想象一种安静的、隐居的田园生 活,即风雅的、温和的和热情的提布卢斯兴致勃勃地描述的生活;一种如同诗人 们所描写的“幸福岛”中的生活,一种充满友谊、自由和恬静的生活;不受工作、 忧虑和随之而来的所有扰乱人心的激情的影响。甚至当这种景象被描绘成所希望 的那样而不是所享受的那样时,也会对我们具有极大的吸引力。那种混合着爱情 基础或许就是爱情基础的肉体的激情,当它的满足远不可及或尚有一段距离时, 就会消失;但是当它被描绘成唾手可得的东西时,又会使所有的人感到讨厌。因 此,幸福的激情对我们的吸引力比担心和忧郁的激情对我们的吸引力小得多。我 们担忧这种不管怎样自然和令人高兴的希望可能落空;因而体谅情人的一切焦 虑、关切和痛苦。
因此,正是在一些现代悲剧和恋爱故事中,这种激情显示出极为惊人的吸引 力。在悲剧中扣人心弦的与其说是卡斯塔里埃和莫尼弥埃的爱情,不如 说是那种爱情所引起的痛苦。那位通过在一幕非常安全的场景下直陈两人之间的 相互爱慕来介绍两位情人的作者,会引起哄笑而不是同情。虽然这种场景竟然载 入一幕悲剧之中,多少总是不合宜的,但观众们仍能忍受,这并不是因为对剧中 所表现的爱情抱有任何同情,而是因为他们关注自己预见到的随同爱情的满足可 能到来的危险和波折。
社会法律强加在女性身上的节制,使得爱情在她们看来更特别痛苦,也正因 为这样,它才更为深切动人。我们迷恋于《菲德拉》的爱情,恰如在同名法国悲 剧中表现出来的那样,尽管一切放纵的行为和罪过随之而来。在一定程度上可以 说,正是那些放纵的行为和罪过使得爱情受到我们的欢迎。她的恐惧,她的羞涩, 她的悔恨,她的憎恶,她的失望,因此而变得更加自然和动人。所有这些由爱情 场面引出的次要感情(如果允许我如此称呼它们的话)必然变得更狂热炽烈;确 切地说,我们同情的仅仅是这些次要的感情。
然而,在同客观对象的价值极不相称的一切激情中,爱情是唯一显得既优雅 又使人愉快的一种激情,甚至对非常软弱的人们来说也是如此。首先,就爱情本 身来说,虽然它或许显得可笑,但它并不天然地令人讨厌;虽然其结果经常是不 幸的和可怕的,但其目的并不有害。其次,虽然这种激情本身几乎不存在合宜性, 但随同爱情产生的那些激情却存在许多合宜性。爱情之中混杂着大量的人道、宽 容、仁慈、友谊和尊敬;对所有这些别的激情,我们都抱有强烈的同情,即使我 们意识到这些激情有点过分也是如此。其原因如下。我们对它们所感到的同情, 使随之而来的爱的激情不会不令人感到愉快。并且尽管许多罪恶随之而来,在我 们的想象中还是可以忍受;虽然爱的激情在一方身上必然导致最终的毁灭和声名 狼藉,而在另一方那里不会带来致命的损害,但随之而来的几乎总是工作的无能, 职责的疏忽,对名誉甚至对普通名声的轻视。尽管如此,被认为同爱的激情一起
产生的敏感和宽容的程度,仍使它变成许多人追求虚荣的客观对象;而且,他们 如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