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论幸运和不幸对人们判断行为合宜性所产生的影响;以及为什么在一种 情况下比在另一种情况下更容易
不幸的是,在较高的阶层中情况往往并非如此。在宫廷里,在大人物的客厅 里,成功和提升并不依靠博学多才、见闻广博的同自己地位相等的人的尊敬,而 是依靠无知、专横和傲慢的上司们的怪诞、愚蠢的偏心;阿谀奉承和虚伪欺诈也 经常比美德和才能更有用。在这种社会里,取悦于他人的本领比有用之才更受重 视。在平静和安定的时代,当骚乱尚未临近时,君主或大人物只想消遣娱乐,甚 至会认为他没有理由为别人服务,或者认为那些供他消遣娱乐的人足以为他效 劳。上流社会的人认为那种傲慢和愚蠢的行为所表现的外表风度、浅薄的才能, 同一个战士、一位政治家、一名哲学家或者一名议员的真正的男子汉式的美德相 比,通常可以得到更多的赞扬。一切伟大的、令人尊敬的美德、一切既适用于市 政议会和国会也适用于村野的美德,都受到了那些粗野、可鄙的马屁精的极端蔑 视和嘲笑。这些马屁精.一般都充斥于这种风气败坏的社会之中。当苏利公爵被 路易十三召去就某一重大的突然事件发表意见时,看到皇上恩宠的朝臣们交头接 耳地嘲笑他那过时的打扮,这位老军人兼政治家说:“当陛下的父亲不论何时让 我荣幸地同他一起商量国家大事时,总是吩咐这种宫廷丑角退入前厅。”
正是由于我们钦佩富人和大人物、从而加以模仿的倾向,使得他们能够树立 或导致所谓时髦的风尚。他们的衣饰成了时髦的衣饰;他们交谈时所用的语言成 了一种时髦的语调;他们的举止风度成了一种时髦的仪态。甚至他们的罪恶和愚 蠢也成了时髦的东西。大部分人以模仿这种品质和具有类似的品质为荣,而正是 这种品质玷污和贬低了他们自己。爱虚荣的人经常显示出一种时髦的放荡的风 度,他们心里不一定赞同这种风度,但或许他们并不真正为此感到内疚。他们渴 望由于连他们自己也认为不值得称赞的什么东西而受到称赞,并为一些美德受到 冷遇而感到羞愧,这些美德他们有时也会偷偷地实行并对它们怀有某种程度的真 诚的敬意。正如在宗教和美德问题上存在伪君子一样,在财富和地位问题上也存 在伪君子;恰如一个奸诈之徒用某种方式来伪装自己一样,一个爱好虚荣的人也 擅于用别的方式给人一种假象。他用地位比自己高的人用的那种马车和豪华的生 活方式来装扮自己,没有想到任何地位比他高的人所值得称道的地方,来自同他 的地位和财富相称的一切美德和礼仪,这种地位和财富既需要、也能够充裕地维 持这种开支。许多穷人以被人认为富裕为荣,而没有考虑这种名声加给自己的责 任(如果可以用如此庄严的名词来称呼这种愚行的话),那样,他们不久一定会 沦为乞丐,使自己的处境比原先更加不如他们所钦佩和模仿的人的处境。
为了获得这种令人羡慕的境遇,追求财富的人们时常放弃通往美德的道路。
不幸的是,通往美德的道路和通往财富的道路二者的方向有时截然相反。但是, 具有野心的人自以为,在他追求的那个优越的处境里,他会有很多办法来博得人 们对他的钦佩和尊敬,并能使自己的行为彬彬有礼,风度优雅;他未来的那些行 为给他带来的荣誉,会完全掩盖或使人们忘却他为获得晋升而采用的各种邪恶手 段。在许多政府里,最高职位的候选人们都凌驾于法律之上;因而,如果他们能 达到自己的野心所确定的目标,他们就不怕因自己为获得最高职位而采用的手段 而受到指责。所以,他们不仅常常通过欺诈和撒谎、通过拙劣卑鄙的阴谋和结党 营私的伎俩,而且有时通过穷凶极恶的罪行、通过谋杀和行刺、通过叛乱和内战, 竭力排挤、清除那些反对或妨碍他们获得高位的人。他们的失败往往多于成功; 通常除因其犯下的罪行而得到可耻的惩罚之外一无所获。虽然他们应该为得到自 己梦寐以求的地位而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