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皇太子 这一个夜晚可真长哪!我的马儿,我决不愿意把它跟其他四脚落地的马儿交换。哈,哈!它从地面上跳起来,就像它装了一肚子毛发⒅,一匹飞马,一匹神马,它的鼻子里喷着火焰!我骑在它身上就像在飞,我变成了一头鹰。它凌空奔驰――它接触到地球时,地球就唱起歌儿来――长在它蹄上的最不足道的老茧,比赫耳墨斯的横笛还富于音乐性呢。
奥尔良 它浑身是豆蔻的颜色。
皇太子 而且像生姜那样火辣。它该是降魔伏妖的天神的坐骑。它是纯粹的“风”和“火”,根本没有重浊的“水”和“土”⒆,除非当它站着不动,好让主人跨上它的背的时候。它才算得一头马,其余那些驽马,你只能叫它们做畜生罢了。
元帅 真的,太子,这是一匹十全十美的马。
皇太子 它是马中之王。它嘶鸣起来,就像是君王在发号施令,它的神容叫人肃然起敬。
奥尔良 一点不错,堂兄。
皇太子 一位诗人,要是他不能够从百灵鸟清晨起飞,到小羊儿晚上安眠,这中间找出千变万化的题材来把我那匹骏马赞美了又赞美,那么他的才情也是小得可怜了。要赞美我的骏马,那话头就像大海那样滔滔不绝。把沙漠里的一粒粒沙子全都变做一根根如簧之舌,而我那匹骏马还是能让它们赞美个没完没结。这一个主题呀,值得君王的推敲;也只有万王之王才能骑在它身上。至于说到世上的一般人――我们熟识的也好,陌生的也好――只有失魂落魄,对着它目瞪口呆的份儿。有一回我写过一首十四行诗来赞美它,是这样开的头:“大自然的奇迹啊!”……
奥尔良 我听到过,有人给他的情妇写一首十四行诗,那开头一行就是这样写的。
皇太子 那就是他们在摹仿我为我那骏马所写下的诗篇了――因为我那匹马儿就是我的情妇呀。
奥尔良 你那“情妇”驮人的功夫可好着呢。
皇太子 很不错,这是对一个忠诚专一的好情妇的适当的赞美,这是她完美的德行。
元帅 不,昨天我仿佛看见你的情妇很泼辣地摇撼你的背脊呢。
皇太子 只怕你的情妇也是这样吧。
元帅 我的没上鞍子。
皇太子 喔,那她多半是匹给骑服了的老马;你骑上去就像一个爱尔兰小兵一样,脱去了你的灯笼裤,只穿着一条“短裤”。
元帅 你对于骑马这一道,倒是大有研究。
皇太子 那么记住我的话吧:有谁爱这样骑,而且骑了又骑、乐此不倦,准会一交跌在泥塘里。我宁可要我的马儿,不要情妇。
元帅 我倒喜欢拿我的情妇当做马儿。
皇太子 我告诉你吧,元帅,我那情妇头上可没有戴假发。
元帅 就算我的情妇是头母猪,我也能问心无愧,这样吹牛呀。
皇太子 “狗所吐出来的它转过来又吃,猪洗净了又回到泥里去打滚。”⒇什么东西到你手里都用得着。
元帅 可我究竟还没拿我的马儿当做我的情妇呀,也没有随便瞎扯上一些不相干的谵语。
朗菩尔 元帅阁下,我今夜在你帐里看到的盔甲,那上面嵌的是星星,还是许多太阳?
元帅 星星,大人。
皇太子 只怕明天免不了要掉落几颗吧。
元帅 可我的“天空”里还多的是星星。
皇太子 那倒是可能的,因为你身上的星星也实在太多了,还是少几颗来得体面些。
元帅 这就像你那匹爱马承受你重重叠叠的赞美一样,我看你要是少捧它几句,它奔跑起来不见得就减色了。
皇太子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