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史郎日记(32)
想说的换成语言,心里就感到堵得慌。静子在哭,可是我心中已下定了决心,所以没感到有什么哀切,反倒很泰然地安慰她。
出发的那天,我是被簇拥在很多送行人中间乘上卡车的。
眺望周围到处都是送行的人。忽然听见quot;史郎,史郎quot;的喊声,一看,原来是节子姐妹俩跑了过来。我得到她俩最热情的告别,并由衷地感谢她们。
汽车越过山岭向前驶去。到了峰山车站,住在河边的姑姑和表妹加代前来送行。血缘关系是最宝贵的。
吉三家阿姨曾小声说过quot;我会代替她送你到峰山quot;,一想到这,我眼里便充满了感激的泪水。
我沉浸于对出发时的追忆之中,陷入思念。
八月二十五日。
最先离开朱家湾。上午七点出发。这是连微风都感受不到的炎热天气。强行军加剧了疲劳。夜晚很热,再加上蚊虫叮咬,睡不着觉,已筋疲力尽。道路极不好走,又没有水,只好用塘里的泥水做饭。一件不幸但值得感佩的事发生了。
一个叫山中的新兵,在急行军中,从正在泥泞道路上艰难行驶的辎重车辆间穿行,由于当时太疲劳了,他的脚步一踉跄,把作为军人灵魂的枪支碰在车上撞断了。他望着已断成两截的枪,深感到自己没有尽到责任,并想以死谢罪,决心在下一次战斗中毅然献身。他战胜了疲劳和口渴,拼命地走。
仅凭着对自己的自责努力地走,最后终于倒下了,倒下时已经断气了。山中这位新兵最后死了,他一直走到死为止。这是多么悲壮的精神啊,直走到死要比中敌弹死难得多!
如果没有非同寻常的忍耐力和坚强的意志,是绝对做不到的。
换上普通人,说不定在倒下之前还会发出喊叫声。他的死当然被列为战死。
枪——肯定是物质性的,但是对于军人来说,它是精神性的。山中是日本军人。
我被他的可贵精神深深打动。
他的尸体被火化,圣火映照着夜空,他那顽强的精神又一次在我们的脑海中复苏。凌晨三点,大队长特地赶来,在圣火面前脱帽,称赞了他的可贵行为。
八月二十九日。
总算走到了庐州,这是个很脏的城市。没有一个老百姓。
家家屋内都被破坏得一片狼藉,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而且士兵们随处大便,臭气熏大,发生霍乱了,令人放心不下。我们找到一间还说得过去的房子当宿舍,暂时就在这儿防守。拆来门板铺在土地上,赶快搞了间日式房间。
八月三十日。
庐州也叫合肥,是个较大的城市。城墙用城砖砌得很像样,道路也很宽,但如今没有一个老百姓通行。
我担任放哨,向小东门的哨位走去。小东门附近有一排脏兮兮的房子,遭到战争重创的庐州,充满了脏、乱、污垢和霍乱。我们整理了房屋,在屋里放了一张桌子,桌子前还摆了把长椅,设置了警卫。出小东门有个码头,码头上高高地堆放着压缩饼干、啤酒、汽水、菠萝罐头等食品。在二十多米宽的泥水般的河上,漂着几十艘内地用作渔船的十吨左右的船只,这些船满载着粮食,是上午九点和下午六点来到的。我听说家乡间人的机帆船也要到这条河的码头来,大概迟早还能见到冈松吧!我望着河水,高兴地期待着。
哨兵们有时会来偷些压缩饼干,夜里为了解困,quot;嘎嘣嘎嘣quot;地啃着。
有支那人驾着小帆船,把猪运到码头来。这儿是食品成堆的地方。
八月三十一日。
下岗回来,刚卸下装备,突然新左的主人、助右卫门的龟君、鬼头小二郎先生来访。我非常吃惊,因为做梦也没有想到能在战场上见到这些船员。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