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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的传奇
水,反影着他的渴切与焦虑。我还是不明白,他转头询问,面对一双哀伤的眼睛。

    我在哪里呢?她问。

    水缸里的他瞪大了眼,呆若木鸡,两个人,只照出一个影,还不够明白吗?

    为什么?他颤抖地问,命运为什么这样安排?

    你怕吗?你嫌吗?她微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不怕,不嫌,只是不甘心,他攀着缸缘,滑坐下来,我不会甘心,他说。

    她告诉他,情动天地,诚感鬼神,如果他能遵守诺言,她便可以起死回生。

    他说他可以,没有什么比失去她更难忍受;他发下重誓,若是背信,无论是人是鬼,永远再见不到她。

    期限是一年,他每夜熄灯后,把月光也隔绝,她便钻进被中,与他同床共枕,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他们偎依着,不能开口说话,进入梦乡。

    半年后,枕畔已可细语,却仍不可以见一丝光,他对她说从书里看来的笑话,引得她伏在被中笑个不歇。每当这时侯,她往昔斜髡桌角的娇俏模样,便撩搔他的心,一阵紧似一阵。

    为什么不能看她?一年就要度过了,只看一眼,她在熟睡中,不会知道的。没有人会知道。

    曾经,红泥小火炉,烹茶的她,面颊莹亮,眼如秋波,何等动人。

    只有两天了,连月光都锁在门外,他蹑手蹑脚起床,漆黑之中小心摸索。思念与好奇澎湃着,淹没了一切,包括他对她的承诺;他对自己的誓言。

    彷佛听见一声叹息,在他摸着灯时,并不真切。迟疑着,只剩两天,应该没什么要紧,深吸一口气,紧张而兴奋地,点燃了灯。

    学起灯火,走向帷幕深重的床,轻巧地揭起帐。光亮瞬间剿灭阴暗,所有的真相都不能遁逃,躺在床上的,不是他画思夜想的女体,而是一具白骨;上半部已然生肉,却在灯下痛苦翻腾,转侧呻吟中,肌肤迅速剥落融消。

    他的惊怖颤栗的喊叫声爆裂,灯,从他掌中飞离。

    近处远处的人赶来救火,替他扑灭须发及衣袖的火焰,却止不住他凄厉的悲声;更不了解他拚命要奔回火窟的原因。

    紫色手绢仍贴胸收藏,朝朝暮暮,提醒他,偿付毁誓背约的代价。日落以后,他习惯居处在黑暗里,凡有灯被点燃,都令他惊悚。

    春天来临时,恍然总见到女子俏生生站在门边,手指绕着发梢,盈盈她笑。好象曾经有一次,她眼中含着闪烁的情意,微偏头,凝睇着他问:

    你悔不悔?

    碧波琉璃灯

    林家女婴诞生的夜晚,异常静默,乃的是村里昙花一齐开放了。四邻都嗅着阵阵幽香,长辈们因此说,这女孩儿怕是不凡的。说这话,原是对喜获掌珠的双亲恭贺的意思;却没想到,这小小婴儿,后来果然莴高地被供奉起来了。

    少女在家人宠爱下成长,这商贾之家女儿,却没有一点骄矜气,镇日里焚香读书。生活中若有什么些微变化,便是父兄自海上经商而归,他们总有那么多奇人奇事告诉她。尤其是兄长,钜细靡遗的把自己看见的世界形容给她听。他们是她的眼、她的耳、她的天地。

    云游四力的老尼,为了林家姑娘而停留,在地方又引起议论。

    少女在读书以外,日日诵经、作功课,原本贞静的容颜,轝动之间,更添几分庄严。

    老尼辞别之际,少女仍有疑惑,怎么才能普度众生;如何才能大慈大悲?

    当你爱众生如同父兄,便是正果。老尼飘然远去。

    兄长从远方回来,为她点燃一盏琉璃灯,特殊的造型设计,即使在海风中也不熄,光采炫丽。

    阿兄若在海上迷了路,你便掌灯,引阿兄回家。兄长笑嘻嘻地说,他真切疼惜这罕言静默的幼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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