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从伦敦到剑桥
布料市面上有的是,价格也合理,只是非凭配给票购买不可。
当时我年纪还轻,满怀理想,根本不了解政府的负担是何等沉重。更糟的是,在这么一个平均主义制度下,每一个人所感兴趣的,主要是他能够从共同资源中得到些什么东西,而不是他应该怎样工作,为共同资源做出贡献。其实,个人设法多赚钱,以改善生活条件,在人类进化史上,是进步的动力。我是到60年代掌管新加坡之后,才了解政府负担的沉重。小如弹丸的新加坡,比英国穷困得多,在想到要如何重新分配财富之前,我面对的挑战是如何开拓税源和创造财富。因此,当时根本无法谈论重新分配财富的问题。
这期间,我从家书和英国报纸的零星消息中,得知新加坡眼看就要发生麻烦了。马来亚共产党正挑起工潮和引起社会不安。罢工罢市、政治骚乱时有所闻。到1948年6月,马共开始在内地射杀英籍树胶园主。马共游击队又回到森林里去,殖民地政府宣布马来亚进入quot;紧急状态quot;。而在公开的宪制舞台上,根本看不到任何政治力量,只有一些软弱无力、毫无骨气、受英文教育的领袖,他们巴不得顺应和讨好英国统治者。我深切感到在我这一代人回到新加坡的时候,我们必须填补这个政治舞台。我于是加人剑桥大学工党俱乐部,并经常参加他们的集会,特别是每逢星期五晚上,工党政府的部长到俱乐部畅谈该党向国会提出的各种纲领时,我一定出席。
难得的教训
这是一个令人振奋和变革的时代,也是民主社会主义发挥作用的时代。一切都显得那么开明。工党政府的卫生部长贝文以极端刻薄的言词,指保守党quot;连害虫也不如quot;后,便使国民保健服务法案在国会通过。工党也替地方当局兴建了许多房屋,以低廉的租金出租,它们是靠政府大量津贴,才能把租金压低的。工党也扩大福利的范围,以确保quot;安全网quot;能照顾到所有不足以应付最低生活需求的人家。对我来说,他们的最低生活需求,跟我记忆中新加坡被日本人搞得一穷二白之前的情况相比,简直是奢侈的享受。这是一个难得的教训,关系到如何确保社会公正的问题。
我这一代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到英国留学的新马学生,完全接受了工党政府的公平合理纲领。我们也很向往成熟的英国制度。在这种制度下,宪制传统和容忍精神,使得权力和财富都在和平中进行基本的转移。我们把在英国所看到的一切,拿来同新加坡和马来亚比较。新马人民大多数没受教育。报纸软弱无力,对基本问题一概不理,只管报道重要人物的来来往往。所谓重要人物,多数是白人老板和周旋于他们之间的本地人。总之,新马的情况显得落后,前途未可乐观。
注:
①费边(Fabian)原是古罗马的将军,以使用迂回战术闻名。19世纪80年代在英国兴起的以温和改良手段实现社会主义的思潮,就称为费边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