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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现在天际,

    我将我的同志裹在他的毯子中,严实地包起他的躯体,

    将毯子合拢,从头到脚小心地扎紧,

    当时当地,在初升的太阳下,我的小伙子躺进了坟墓,我把他安排在草

    草掘好的墓穴里,

    就这样,我结束了这次奇怪的守卫,在黑夜朦胧的战场上的守卫,

    守卫那个曾经报人以亲吻的孩子(今后再也不会那样了,)

    守卫一个被突然杀死的同志——这永远难忘的守卫呀,直到天亮时,

    我才从凄冷的地上站起,将我的士兵裹好在他的毯子里,

    把他埋葬在他倒下的那片土地。

    一次强行军,队伍被敌人紧紧追赶,道路又陌生,

    黑暗中脚步轻轻地穿过密密的丛林行进,

    我们受挫的部队损失惨重,沮丧的残部向后撤退,

    直到午夜过后才看到灯光隐约的建筑物在前面相迎,

    我们来到一块林中空地上休息,在那灯光朦胧的建筑物旁边,

    那是十字路口一座高大古老的教堂,如今给用作临时医院,

    我只进去片刻,就看到一个超乎所有画家和诗人想象的情景,

    邓是些黑黝黝的影子,在摇曳的灯烛照耀下忽闪,

    还有一支巨大的沥青火炬静静地举着红红的火焰和一团团青烟,

    就凭这些,我模糊地看见一簇簇、一群群的形体,有的倒在地板上,有

    的躺在教堂座席里,

    在我脚边看得比较清楚的是一个士兵,简直是个小孩,快要流血致死,

    (他的腹部中了子弹,)

    我给他暂时止了血,(这少年的脸像朵百合花一样惨白,)

    然后我环顾这一场景,想把它全部记住,在我离开之前,

    那些脸,那各式各样无法描写的姿势,大都模糊不清,有的已经死了,

    作手术的医生,掌灯的护士,麻醉药的气息,血的腥膻,

    那些人群,那成群的血污形体哟,连外面院子也早已挤满,

    有的在光裸的地面,有的在木板或担架上,有的在死亡痉挛中流汗,

    不时的尖叫或哭喊,大夫的厉声命令或呼唤,

    那些小小的手术器械在火炬照耀下的闪光,

    我重温这些,当我吟唱时,那些形体和气味又在我眼前出现,

    那时听到外面高喊的命令,集合呀,伙计们,集合呀;

    但是我首先俯身看那濒死的少年,他张着眼睛给我一丝儿笑容,

    随即眼睛闭上了、安静地闭上了,而我快步奔入了黑暗,

    归队,行进,永远在黑夜中行进,在队伍中前进,

    陌生的道路继续向前。

    在灰暗的黎明中瞥见军营里这一小景,那时我因失眠清早走出了帐篷,

    我在清冽的晨风中缓缓地漫步,沿着医院营帐

    附近的小径。我看见三个形体僵直地躺着,抬出之后无人照应,

    每一个都盖着毯子,宽大褐色的羊毛毯子,

    灰色沉重的毯子,合拢着,笼罩着全身。

    我好奇地停下来,静静地站在那里,

    然后以轻轻的手指,从最近那一个的脸上把毯子揭起;

    你是谁呀,这上了年纪的人,那么干瘦而阴冷,头发灰白,眼睛周围全

    枯陷了?

    你是谁呀,我的亲爱的同志?

    然后我走向第二个——你又是谁呀,我的孩子,亲爱的?

    这个双颊犹红的可爱的小伙子,你是谁?

    然后到第三个——一张既不幼小也不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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