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节
天明,或点起一支蜡烛,然后再走,要好得多。真正的经验的方法则恰与此相反,它是首先点起蜡烛,然后借蜡烛为手段来照明道路;这就是说,它首先从适当地整列过和类编过的经验出发,①而不是从随心硬凑的经验或者漫无定向的经验出发,②由此抽获原理,然后再由业经确立的原理进至新的实验;这甚至象神谕在其所创造的总体上的动作一样,那可不是没有秩序和方法的。③这样看来,人们既经根本误入歧途,不是把经验完全弃置不顾,就是迷失于经验之中而在迷宫里来回乱走,那么,科学途程之至今还未得完整地遵行也就无足深怪了。而一个安排妥当的方法呢,那就能够以一条无阻断的路途通过经验的丛林引达到原理的旷地。①参看一卷一○二条。——译者②随心硬凑的经验,原文为praepostera,克钦注释说,这是说人心先定了主见,然后去找适合于它的事例;一卷六三条在批判亚里斯多德的实验时对此有详细的论述。
关于所谓漫无定向的经验,参看一卷七○条第一点。——译者③参看一卷七○条末节。——译者八三
还有一种见解或虚骄之气,虽系屹立已久但确很虚妄而有害,也无端地加强了上述的毛病。这就是:人们认为,若与那种局于感官、限于物质的一些实验和特殊的东西保持长久而密切的接触,就有损于人心的尊严;特别是因为那些东西要搜求是费力的,要沉思是不值的,要讲述是粗俗讨厌的,要实践是不够旷放的,而其数目又是无限,其精微处又是过于纤细。这样,对于经验,且不说是予以放弃或处理不善,乃竟是以鄙视的态度而加以排斥;因而最后就走到了这样一种地步:真正的道路不只是被放弃了,而竟是被锁断和堵绝了。
八四
人们之所以在科学方面停顿不前,还由于他们象中了盅术一样被崇古的观念,被哲学中所谓伟大人物的权威,和被普遍同意这三点所禁制住了。关于最后一点,我在前面已经讲过。①说到所谓古,人们对它所怀抱的见解是很粗疏而且无当于这字眼本身的。
因为只有世界的老迈年龄才算是真正的古,而这种高龄正为我们自己的时代所享有,并不属于古人所生活过的世界早期;那早期对于我们说来虽是较老,从世界自身说来却是较幼的。②我们向老年人而不向青年人求教有关人类事物的更多的知识和较成熟的判断,因为老年人经验丰富,所见所闻所思想的事物都是多而且博,这是很对的;同样,我们也有理由希望从我们的这个年代——只要它知道自己的力量并愿奋发表现出来——得到远多于从古代所能得到的东西,因为它正是这个世界的较高年龄,其中已堆积和贮藏着许多实验和观察。①见一卷七七条。——译者②这点见解在培根虽非引述而来,也或许并非袭自前人,但在培根以前或同时的一些作家中确有不少所见略同的说法。其中可指称的,有吉尔伯忒、伽利略、堪帕奈拉(Campanella)所着“Apologiapro Galileo”一书和勃鲁诺(Giordano Bruno)所着“Cenadi Cenere”一书。至于以历史早期为世界的幼年之说,更见于伊斯德拉(Esdras)的着作第二卷;又,一五四六年出版的开斯曼(Casmann)所着“Problemata Marina”一书中也有此说。(克钦又指出,塞尼卡〔Seneca〕亦有较晚时期才真是较老年龄的想法,曾为罗杰·培根在“Opus Majus”一书中所称引。——译者)在我们的时代,由于人们的经常的远航和远游,自然中可能对哲学引进新光亮的许多事物已经摆明和发现出来,这一点也不能是毫无所谓的。很明确,在我们这时代,当物质的地球的方域——就是说,大地、海洋以及星宿等方域——业经大开和敞启,而我们智力的地球若仍自封于旧日一些发现的狭窄界限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