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和平-2
看一下鲍林的几间研究室,看到的景象使他直皱眉:一些医生走来走去,手里拿着一管管尿样和大猩猩的血,生化研究人员则忙着向金鱼身上注射麻醉药,
在斯威夫特的指导下,化学系正在发生着变化,鲍林手下的人就有点不适应,“他们中有些人,”斯威夫特明确地说,“不用说水平不高,而且他们研究的课题就不大合我们的胃口。”科里是一位优秀的学者,舒梅克和其他几位鲍林早些时候的助手也不错。“但是,另外还有一些人,”斯威夫特说,“特别是那些偏向于进行医学和生化研究的人,就很成问题了。”
斯威夫特新近雇用了许多正统的化学家,然而办公室不够。最有可能扩大办公场地的目标就是鲍林的教学实验室——再说,其中有几个地方似乎有一半空关着未利用——系里多数人认为,其中有些房间可以提供给那些成果较多的研究人员。但是,斯威夫特不想去顶撞鲍林。至于怎样才有利于化学系的工作,他有自己的看法,但是,他毕竟在鲍林手下干了那么长时间,亲眼看到过他取得了那么多成果,因此实在不忍心在自己的事业快要结束的时候,再去剥夺鲍林使用实验设施的权利。“(斯威夫特)在这件事情上情绪很低落,不愿再刺激鲍林,”杜布里奇回忆道。1963年初,斯威夫特退休了,这个问题也就留给了下一任系主任。
杰克·罗伯茨是一位很有才干的有机化学家,他接任了系主任之职。相对来说,他比较年轻。无论在哪种意义上,他对鲍林的政治活动都不大关心,他向来就喜欢独立思考。新官上任,总得放几把火,向校长和董事会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既然斯威夫特和杜布里奇都认为需要更多办公的场地,他就有责任解决这一个问题。作为系主任,罗伯茨上任后首先做的事情中,有一件就是要找到鲍林,向他解释系里的需要。他记得,当时鲍林尽管对这次谈话感到不高兴,但他还是很有礼貌地同意缩减自己办公的场所。
鲍林对此事的回忆则更为详细。他说,罗伯茨对他讲,“这些搞医学的人在这里不合适,”要他在两个月的时间里,让那些精神病研究的项目下马,并坚持要他让出实验室面积的一半。鲍林不愿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解雇那些研究者,作为缓兵之计,提议让出自己办公的场地,分阶段淘汰从事麻醉剂项目的研究人员。这一争议被提到化学系系务委员会会议上讨论,最后达成了一项折衷的办法,鲍林放弃了较小数量的办公用房。
这是一件令人烦恼的事,它表明鲍林与自己所在的系科的关系已经恶化到了怎样的地步。“鲍林谈及此事时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杜布里奇回忆说。“他认为,这是莫大的侮辱——竟然要他让出科学研究的场地。”
此时,加州理工学院进入了一个新时代,相继冒出了一批新星,都是物理学家,如费因曼①、默里·盖尔—曼等。相形之下,化学系则在走下坡路。鲍林时代的红人已一个个离去;其中最大的损失是,他的老朋友、也是他的宏伟计划的共同制订者比德尔在1961年到芝加哥大学当校长去了——比德尔后来说,他作出这个决定是比较容易的,因为加州理工学院对待鲍林大不公正了。由于德尔布吕克仍在职,生物系仍然与鲍林的研究工作比较接近,也比较看重,但学校其他部门的人似乎都已忘记鲍林曾经为学校做过的工作。尽管如此,鲍林对学校内部实行的方针和作出的决定仍闭口不语。他让出了亲自负责建造起来的实验室里自己所管辖的那部分场地,但在公开的场合,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不利于学校的话。
①费因曼(Richard Feynman,1918—1988),美国物理学家,因修正旧量子电动力学不准确的内容,与人共获1965年诺贝尔物理学奖。
私下里,他已经认定,是应当离开加州理工学院的时候了。这倒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