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3个端庄而工整的大字。那时的清华园外墙多用虎皮石砌成,新抹的石粉还亮得晃眼。墙内多有新植的松槐桧柏,更宽阔处也有花圃点缀。清华园起伏在苍茫而辽阔的韵致里和帝国晚照的余晖里,给向学的人以难以言状的感动。
1911年3月30日,“游美肄业馆”举行开学典礼。礼堂正中悬挂宣统皇帝的圣像,每个学生三跪九叩谒见礼毕,再谒见本校师长。行礼之后,当时的游美学务处总办周自齐及游美肄业馆监督(校长)范源濂先后发表演说,把何以游美的曲折一一讲述给全体师生,其爱国情怀和对学子们的殷殷期望溢于言表,学生中时有欷之声。就在这次开学典礼上,游美学务处总办周自齐宣布经清廷议准,游美肄业馆改为“清华皇家学堂”。后因辛亥革命爆发,故把“皇家”二字革去,始称为清华学校。
叶鸿眷被感动着。以他13岁的心智,他并没注意到帝国大厦已岌岌可危。此时辛亥革命的风暴正在酝酿,广州起义的枪声已经响起。清人曾以“剔发令”的威势立国,如今却不得不对各地的剪辫子风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这些颓败景况似乎并未影响到清华园。相反,这里的一切却显得生机勃勃,犹如一棵龙钟老树新发的嫩芽,在1911年春天的阳光里,枝脉挺拔,叶片油亮油亮地生长着。叶鸿眷被挟裹在这春天的好心情里,他在学堂代数、几何、三角等数学摸底测试时成绩优异,教习鼓励他参加第一格(高等班)考试,叶鸿眷的英文水平在第一格中仍属上乘,他的聪慧引起了同学们的注意。
吴宓大叶鸿眷4岁,他是占着陕西的名额考入清华学堂的。他在日记里这样写道:“今日与试学生,多系小孩,老大甚少。类皆鲜衣美服,欢呼喜跃,纷呶喧逐,不计在校部考棚内也。吾辈年岁已长,与若辈相竞,实增惭怍。且与试诸生中,颇不乏聪俊之士,考试交卷皆非常之快……余曩在宏道蹉跎数年,虽获毕业,曾亦何幸,乃今入此校,目睹他省学生,有年龄幼稚而英文程度极深者颇不乏人。余班次之分,英文列在2b,极为低微。乃上课数日,终朝温理读本,殊觉费力。又惧陨越人后,则当如何……”(《吴宓日记》1910-1915卷,三联书店1998年版,第48页)
叶鸿眷正是吴宓笔下的那种“年龄幼稚而英文程度极深”的“聪俊之士”,他此时虽和吴宓都属第二格同学,但互相之间还并不认识。此时前来清华学堂就学的学生共有468名,其中有各省招送的学生184名,以及历年在北京招考正取、备取的学生248名。近500名学生济济一堂,在京西一隅,很快就展开了学习上的角逐。按照清华校制,学生不定班级,只是将所学各科分为若干等级,按学生对于各科掌握程度的高低而分班次。每人必须按校方规定修完所学各科,因此,每个人的修业时间表都不一样。比如吴宓,他的国文程度可在五六年级,但英语水平却在一二年级。清华学堂学制8年,如果修完高等科,可直接送至美国大学学习。吴宓须将在国文学习上省下来的时间再补到英文学习上,相对于国文、英文兼优的叶鸿眷这样的学生,吴宓自觉“吃亏亦已甚矣”。
入学不久,被激情和感动所笼罩的叶鸿眷在自己的日记里这样写道:要想洗刷民族耻辱,要祖国强盛,必须加强自身的学识和修养,努力学习科学知识。
正当他弓满弩张专志学业的时候,辛亥革命爆发了,清华学堂被迫解散,叶鸿眷不得已又回到了家乡上海,为了不荒废学业,在征得家人同意后,叶鸿眷又报考了上海兵工学校并被录取。这样,在辛亥革命的隆隆炮声中,叶鸿眷再次选择了平静的书桌。在兵工学校期间,化学老师吴蕴初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一天,吴蕴初把一首杜牧的诗写在黑板上:
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
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