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摇不定 沿着莫名的道路
的人,雷云龙说他是影子杀手。她不明白“影子杀手”这个词的内涵,她想可能是说他像影子一样无声无息吧,或者是说他像影子一样飘忽不定吧,但,他是一个杀手!她想在头脑中寻找某个细节,这样她会把他坚实地钉在这个细节上,因为一个特定的细节几乎包含着一个人全部的秘密。可是,见鬼,她找不到这样的细节。
她心中的火一蹿一蹿的,无处发泄,只好踢了箱子两脚。去他妈的,先不收拾了……她坐了下来,看着他。
白无常槁木般坐着,等着她停下来。刚才麦婧整理行李时,他悄悄地扯断了电话线,又将麦婧放于茶几上的手机关上藏了起来。
四下静得厉害。
麦婧感到有些不安,这不安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的墨镜像一堵墙壁,竖在他们中间,这让她不舒服。麦婧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想把他的墨镜摘下来,扔到垃圾桶里。并不是说她想看他的眼睛,她对他的眼睛没什么兴趣,对他整个人都没什么兴趣;她只是觉得这个墨镜非常可恶,比苍蝇还可恶。当然她什么也没做,她不可能那么唐突。她想把他赶走,可她什么也没做。突然她有一种恐惧,她一下子意识到她此时没有扮演任何角色,她是她自己,一个真实的人。她穿着宽大的衣服,没有化妆,头发蓬乱着,这像什么?更重要的是她脸上没有挂上一种她需要的表情。她需要什么表情呢?
为了掩饰自己迷惘,她打开音响,里边飘散的是布鲁斯乐曲的旋律……
“这音乐不错。”他说。
麦婧不置可否。
他们听了一会儿音乐,麦婧什么也没听进去,倒是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她的思绪很乱,一会儿想过去的事,一会儿想去美国之后的事,一会儿又想眼前的事——怎么打发这个讨厌的家伙?
“你为什么不赶我走呢?”白无常突兀地说。
麦婧仿佛被人看破了心思一般,脸微微一红,装作刚回过神来的样子“哦”了一声。她头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仅仅是来送花的吗?
白无常说:“雷云龙还送你一件东西,”
他顿了顿,看她有什么反应。她能有什么反应呢?等待着他往下说呗。他于是说下去,吐字极其清晰——
“一粒子弹。”他说,“他送你一粒子弹,也就是说,他要你死!”说着,他手中已经有一把手枪了。动作太快,她没看到他是怎么拔出来的,是从什么地方拔出来的。
麦婧呆了,一瞬间她想逃走,可是腿像灌了铅,怎么也挪不动。
职业杀手出手快、准、狠,往往间不容发,他只要把枪亮出来,你多半已经没命了。她以为马上就会听到枪声的,可是没有,他只是枪口对着她,没有扣动扳机。子弹还待在枪膛里,与她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这个距离会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内消失。
她旋即冷静下来,这同样是一种本能,在死亡面前保持尊严的本能——既然横竖一死,何不死得体面些。这种时刻她愿意像一个女王那样去死,带着高傲的蔑视一切的神情,视死如归。
静得像坟墓一般。音乐也像是坟墓中的音乐,在寂静中弥漫,弥漫着寂静。
看来他并不想马上杀死她,是猫玩老鼠的心态,还是别的?
时间……啊,她还有时间。她头脑飞速地转着,想办法争取着哪怕万分之一的活命机会。
“你……”她发现自己有些结巴,这让她丢脸。他等着她。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说话差不多和平常一样流利。
“能给我几分钟时间吗?”
“可以。”他说。
“我可以收买你吗?”
她开门见山地问道。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直截了当,可话又说回来了,哪还有时间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