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示范还经营有一座很大的茶园,是专区所管的单位。反正时间尚早,下午县级机关有一个批判大会,能不参加最好,乐得于逍遥逍遥,于是他向送他到村口的原村支书问明了方向,便悠哉游哉地游茶园去了。
他乘着那米酒的酒性,在炎炎烈日下走了约莫两里路,一片周围好几平方公里的茶园出现在眼前。他走进茶园沿着沟垅毫无目的地东张西望,算作是巡视吧。在钱老身边工作时,他曾随同视察过别的茶园,听过有关茶树管理的介绍和汇报,故而懂得一点管理知识,现在还记在脑里。和眼前的茶园一对照,他立即发现这片茶园已经很久地失于管理了。只见茶树枝蔓丛生,茶园里杂草遍地,连起码的剪枝,除草也有好长时间没有进行了。他决定到茶科所找他们的领导聊聊,也算没有白跑这一趟。
要同别人去谈业务,就得有“材料”,否则一个县革委的工作人员,对别人信口开河地说一通,能让人信服?
为了寻找更多的谈话“材料”,他沿着茶拢由西到东,由北到南来了个巡回穿梭检查,不时还停下来对一些显现得特别的茶树作详细观察、取证,倒也十分认真。很快一个多钟头便过去了,当他的巡回检查尚未完成,忽听得远处隐隐有了雷声。他抬头一看,南天上空已经乌云密布,闪电雷鸣。俗话说,云跑南雨成团,一场大雨就要向他袭来了。这时他正仁立于茶园的中心地带,心想边看边走,到茶科所聊天躲雨去。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他还没走出茶园,大雨已经在闪电雷鸣的护送下倾盆而来。到了这时他才着了急,加快步子奔出茶园,离茶园一箭之遥是一片黑压压的森林,那位下了台的支部书记告诉过他,茶科所就在森林中。他于是迈开大步向森林奔去。
当他跑到那森林深处的茶科所时,全身里里外外已经湿透,像一只落汤鸡。他用力敲打紧闭的大门,一连敲了十多下没有回应,是雨声雷鸣淹没了敲打声还是屋里没有人?他擦去从头发上滚下迷住了视线的雨水观察了一下,那木质挺硬的大门上竟然没有门铃,他只好一而再,再而三的用手去敲,敲得手都发痛了,依然没有回应,便又用力喊叫:
“里面有人吗?”
他年轻气盛,声音洪亮,终于产生了效果。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什么人,你找谁?”
“我是县革委的!”
他回答得很响亮,“县革委”这招牌也第一次帮了他的忙,别人听了不敬也畏呀,良好的效果马上产生了。
“你等着,我就来开门。”
不到一分钟,那两扇厚实的大门吱地一声敞开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披薄塑料雨衣手撑油纸雨伞的女人。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看不清也不想马上看清开门者是青年妇女还是中年妇女,他甚至没有同她握手打招呼,便一头钻进小院上了台阶直向开着门的一个房间奔去,口中念念有词:
“这雨太大了,太大了。”
随后跟进来的女主人一定是被他那狼狈样子惊住了,她用疑问的眼光盯住他:
“你是县革委的?”
他只好再次作了肯定性的回答,并通报了自己的姓名和单位:
“我叫周剑非,县革委生产指挥部业务组的,到大湾村来了解情况顺便到你们茶园看看,谁知这雨说来就来了!”
经他这么一说,对方大概是放心了,她脱去雨衣,打量着周剑非:
“呀,你一身都湿透哪,得赶快换衣服,会感冒的!”
哪里来衣服换哩?说者听者都忍不住笑了。她先递给他一条毛巾,大概是她的洗脸巾,留存着一股皂香气。他也顾不得客气了,接过毛巾擦去头上脸上的雨水,这才发现站在面前的是一位年轻的姑娘,不过二十出头吧?作于不很俊,但五官端正、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