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宋双每个星期都回家看她父母,然后到江北村来看他。有时,杜赞之就陪着宋双一起到她父母家去。宋双母亲问怎么找了个农村人。宋双不作任何解释。她是在感情和友谊最贫困的时候跟杜赞之偷吃的禁果,她能跟母亲说这些吗?宋双提出结婚,然后争取调到一起。母亲坚决反对,母亲说,没本事调到一起就别结婚,结了婚就得生孩子,到时怎么办?但宋双后来还是瞒着父母和杜赞之登记了。
接着下来是没完没了的打报告要求调动,没完没了跑教育局卫生局。教育局说让宋双调过来。卫生局说让杜赞之调过去。结果谁都没能调。杜赞之后来又退而求其次,要求乡教育组将他从江北村调到离圩镇近一点的学校。乡教育组长答应研究,但研究了几年,都没有结果。那个时候杜赞之对权力充满了向往也充满了仇恨,当时他的境况比农民还要差,他苦恼极了,经济上常常身无分文,他陪着宋双去她父母家,掏钱买东西的是宋双,小夫妻在学校过周末,掏钱买菜的也是宋双。姐姐杜赞英常常主动问他缺不缺钱花,他知道父母年老多病,生活费医药费全靠社赞英省吃俭用照顾,自己每月有工资没给钱父母已经心里惭愧,不到万不得已就很难向杜赞英伸得出手。
“又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我看你也合适。”宋双却奚落杜赞之说,“你的工资是几十块钱,我的工资也是几十块钱。你怎么就那么会花?”
杜赞之无话可说,男人花钱总比女人大方,几十块钱跟朋友吃两顿饭,还剩多少?
“自己还养不活自己,一旦有了孩子,真不知怎么过。”宋双又说。
杜赞之不知道宋双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唠叨了,全然没有做少女时的含蓄和克制,是不是女人一旦嫁了人都这个样,他忍不住说了一句:“不知怎么过就不过好了。”
宋双突然认真起来,她瞪着杜赞之问:“你什么意思?”
杜赞之说:“我没有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不知怎么过吗?不知怎么过还过什么?”宋双见杜赞之真生气了,再也不说什么,但一个晚上不说话,第二天还是不开口。下午离开学校回她卫生院的时间比往常早些,杜赞之推出自行车要送她到公路上等班车,她不反对,但一路上还是一言不发,她上了班车时,杜赞之看到她用袖子拭眼泪。
下一个星期六,杜赞之像往常一样骑了自行车到公路边等,但没有接到宋双。这天晚上杜赞之一夜没睡好,第二天杜赞之找一位民办老师借了10元钱,没吃早饭就到公路上等车去了汉东卫生院。在开口问民办老师借钱的那一瞬,杜赞之对钱的意义的认识,从来没有那么刻骨铭心过。
宋双正在上班,她看到杜赞之时没有丝毫意外和惊喜,她从衣袋里掏出房间钥匙递给杜赞之,嘴里连半个字也不说。杜赞之打开宋双的房门就看饭堡,他知道她吃不惯饭堂的菜,常常自己煲东西吃,今天堡是空的,盆也是空的。他带着一种赎罪的心情,动手堡了稀饭,还到附近的菜场买了几样菜,将身上的钱都花完了。他单独呆在她房间里,看着她的内衣,女人的气息挑逗着他,动物的本能萌动起来折磨着他,他想,今天要好好跟她温存一番。尽管肚子很饿,但他没有自己先吃,一直等到宋双下班。他以为宋双回来看到他的表现会高兴,然后就投进他怀里发嗲,于是,他就先吃她。谁知她回到房里看到桌上摆满了菜,竟然问:“这是不是最后的午餐?”面色阴阴沉沉,没有半点幽默的意思。
杜赞之的心突然凉下来,他也没好气地说:“你真想分手是不是?”
宋双说:“你不是说过不下去就不过吗?”
杜赞之说:“你不是说不知道怎么过吗?”
宋双眼睛又红起来。
杜赞之此时不知哪来一种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他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