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门
。这是一座五层楼的房子,一家饭店在它的地下室。
这座楼的一层看起来像是卖女帽和皮衣的,现在已经下班了。二层闪烁着霓虹灯的招牌,告知人们是牙科诊所。再上面,通天塔里的多种文字写成的各种招牌艰难地向人们显示出,这一层是看手相的、做衣服的、音乐家和医生们谋生的地方。再往上,垂挂着的窗帘和窗台上放着的奶瓶子昭示出这是居住区了。
做完了这番观察之后,鲁道夫快速地跨过门前的一溜台阶,进到了楼里面。在爬上了两层铺着地毯的楼梯后,他继续往上,一直到了顶层才停了下来。那儿的过道里,有两盏煤气灯发着朦胧的光——一个在他的右边,离他较远,一个在离他较近的左边。他看向离他较近的这盏煤气灯,在它微弱的光照里,他看到一扇绿门。有一会儿,他犹豫了。随后,他眼前似乎又闪现出那个发卡片的黑人的鄙夷和嘲讽的神情。临了,他径直走到那扇绿门的跟前,去敲门。
在他叩门后等待的那段时间里,鲁道夫真正体会到了经历冒险给人带来的那份紧张。在这些绿门的后面,什么样的事情都可能发生!一伙赌徒在赌博;狡猾的流氓布下了诱人、精妙的陷阱;崇尚勇敢的美女希冀着能让有勇气的男子汉把自己追上;危险、死亡、爱情、失望、嘲讽——这鲁莽的敲门声有可能会带来这其中的任何一个后果。
里面传出一阵轻微的窸窣声。接着,门被缓缓地打开了。一个年龄不到二十岁的姑娘出现在门口,她脸色苍白,站立不稳。她松开门的把手,身子就有点摇晃起来。接着,她伸出一只手摸索着想要抓住点儿什么。鲁道夫扶住了她,把她放在了一个靠墙的旧沙发上。关上了门后,借着煤气灯发出的摇曳的光亮,鲁道夫迅速地扫视了一下屋子。房间虽然很整洁,可是却给人以一贫如洗的感觉。
姑娘静静地躺着,好像是晕过去了。鲁道夫焦急地环视着屋子,想找到一个桶。昏过去的人要放在圆桶里滚动——噢,不,不,那是为救溺水的人才那么做。他开始脱下帽子,替她扇风。这一招很管用,因为他礼帽的帽檐不小心碰到了姑娘的鼻子,她睁开了眼睛。鲁道夫发现,姑娘的这张脸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他心目中的理想情人的脸。一双灰色的眸子,率真而坦诚,小巧的鼻子微微有点儿上翘;一头栗色的秀发,犹如豌豆藤的卷须一样卷曲着——这一切似乎都是对他一生追求冒险的美妙回报。只是姑娘的脸显得太憔悴太苍白太让人可怜了。
姑娘平静地注视着他,临了,她笑了。
“我是不是晕过去了?”她用微弱的声音问,“哦,有谁不会呢?你三天不吃一点儿东西,看看会不会晕过去!”
“天呀!”鲁道夫跳了起来,大声地喊,“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来。”
他冲出了绿门,跑下了楼梯。过了二十分钟,鲁道夫回来了。他用脚尖踢着门,叫她来开。他的两只手臂里抱满了从杂货店和餐馆买回来的食品。进来后,他把它们放在了桌子上——奶油、面包、各种冷肉、糕点、馅饼、牡蛎、泡菜、烧鸡、一瓶牛奶和一杯热腾腾的茶。
“这也太荒唐了,”鲁道夫激动而又心疼地说,“好几天不吃一点儿东西。你必须放弃这一做法。现在,来吃晚饭。”他扶着她坐在桌子旁边的一把椅子上,问道:“有喝茶的杯子吗?”
“在窗台旁边的架子上。”姑娘回答。当他拿上杯子转身走回来时,他看到她的眼睛里流露着惊喜,正在大口地吃着一大块泡菜,这泡菜是她凭着女人的直觉从装满东西的纸袋子里抽出来的。
鲁道夫笑着从她手里拿过了泡菜,给一个杯子里倒满了牛奶。“先喝了这个!”他用命令的口吻说,“然后再喝茶和吃鸡翅。如果恢复得不错,明天你就可以吃泡菜了。如果你允许的话,我也将跟你一块儿吃,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