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座城市的原罪
,代课教师杨介生以苍南一个乡镇标牌厂业务员的身份,带着300元钱,踏上了只是在电影和照片上领略过风采的上海滩。
既然漂泊已经开始,那么寻求彼岸就已经注定。在地下室旅馆昏暗的灯光下,杨介生制订了一个上海生存计划: 每天房租1.40元,生活费1.50元,车费0.20元,大约能在上海生存两个半月。
杨介生这样回忆他的上海滩第一夜: 我是在闸北区一个地下室旅馆里度过的,这一个夏夜也许是我一生中睡得最不好的一宵。从来没有一个城市像上海一样给我这么强烈的刺激: 不仅是因为林立的高楼和繁华的街市给我以巨大的想象力,这座城市特有的文化魅力和上海人特有的素质,更给我一种震撼。这一夜,我就暗暗下了决心: 上海是一个广阔天地,在这里可以大有作为。杨介生认为“要得到上海人的认同,必须接近上海文化”。在上海的每天早晨,听了电台的上海新闻后,他会挤到街头的阅报栏,仔细读一遍《解放日报》、《文汇报》。随后,挤上拥挤的公交车,从最北的闸北到城南的龙华,从沪东工业区到沪西文化区,根据企业名录,一家家登门拜访。
一般的温州购销员,进门都是发一圈香烟,然后乞求般地讨要项目订单。杨介生到一个单位,先不谈业务,只聊上海当天新闻,再说天南地北趣事。国有企业人浮于事,看完报纸无所事事的职工遇到杨介生这样能“侃”的人,自然非常欢迎。聊到尽兴,杨介生不仅能接到订单,更重要的是还能交上上海朋友。
一天奔波,回到地下室,杨介生会执笔伏案,把当天的经历和感触记下来,并拟出第二天行程,再找一个地方看上海电视新闻。一个半月以后,他不仅为标牌厂觅到了足够开工一年的订单,最大的收获是交上了几十位上海朋友。这些素来把上海以外的人都称为“乡下人”的上海朋友,居然分别邀请杨介生到家里做客。而每次接到邀请,他都会用上海话彬彬有礼地回答:“谢谢侬”。
一个堆满了大石块的玻璃瓶,看起来似乎已没有空间,实际上大石块之间的空隙之间,还可以容纳小石子;最后,在石子的缝隙里,还能继续填满细沙。当很多白手起家的人抱怨创业荒凉、四处贫瘠、资源寸草不生时,不妨看看杨介生这位草根民营企业家的心酸积累。
当上海对杨介生不再陌生的时候,他决心创业,在四川北路的白厦宾馆,租住了整整三年。
走出温州的还有年仅20岁的郑月球。他离开家乡乐清,辗转来到地广人稀的拉萨。
20多天的旅途,换了无数趟汽车,郑月球踏上了青藏高原,却出现了高原反应。一连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后,他挣扎着起来上街寻活。
当时的拉萨,都是土房,非常落后。不过,幸亏穷,才有创业的机会。郑月球凭借手艺谋生。他做木匠,吃住在藏民家里,一做就是5年。
西藏环境恶劣,海拔高、温度低、工程短,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因此农牧民用不上电,只能点酥油灯和蜡烛。于是,郑月球成立西藏华东水电设备成套有限公司,专为小水电站提供设备和安装。
建设水电站工程要跑很远的路程,车在漫山遍野的雪地里行驶常常会翻车。经过狭窄而倾斜的山路,身边是悬崖绝壁,透过车窗,甚至可看见山下出事故车子的残骸。一次,郑月球去藏北验收水电站。一个冰面上,他的车陷在冰窟窿中无法动弹。零下十几摄氏度的环境下,僵持就意味着死亡。一个多小时后,来了一辆大货车,郑月球才死里逃生。
外面的世界更精彩。温州人聪明,他们即使只是草芥,还不风光,但已学会高瞻远瞩,跨出门槛,把外界资源用得如鱼得水。哪里资源丰富,哪里商机富足,他们就更愿意把创业的坐标原点定格在那里。
温州地处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