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地的孩子
区是一所学校,孩子们走出环绕在操场四周的链环栅栏上的小门,沿着小巷胡同,穿过绿色的树林,汇聚在此地。伯特站在教堂门前的台阶上,手足无措。孩子们有的冷冷地看着他,有的相互推搡,指指点点,脸上荡漾着微笑……孩童甜美的笑容。
女生身穿褐色的长款羊毛衫,头戴褪色的遮阳帽。男生,个个像贵格会的牧师,一身黑衣,头上戴着圆顶、宽边的帽子。他们穿过广场,越过草坪,有几个孩子借道1964年前一直被称为格雷斯浸礼会教堂的前院,有一两个孩子距离他非常近,似乎一伸手,就可以碰到他们。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雷鸟轿车。
“快拿枪!”伯特大喊,“维姬,快拿枪!”
不幸的是,她已经被眼前的场景吓呆了,他在台阶上看得真真切切。他不知道,在封闭的汽车里,她是否听见了他的喊声。
他们包围了雷鸟。他们手里的各色工具—锤子、斧头、水管等——开始工作了。我的上帝,眼前这一切是真的吗?他呆若木鸡。一个铬合条从车身上掉落下来,引擎盖上的装饰也腾空飞起。轮胎遭到了匕首的肆虐,汽车瘫痪了。喇叭声一再响起,前挡风玻璃和侧面的窗户在暴力下已经开始破裂……后来,安全玻璃彻底碎了,雪花般的碎片飞人车内,这一下,车内的情形再次清晰了。维姬蜷缩成一团,一只手坚持摁着喇叭,另一只手保护着自己的脸。孩子们伸手进去,找钥匙。她拼命抵挡,喇叭声断断续续,然后,哑巴了。
驾驶室的门被打开了,驾驶室的门已经坑坑洼洼,惨不忍睹。他们想把她拽出来,可她的手死命地抓着方向盘。后来,有个孩子钻进车内,手握着尖刀,随即——他从惊愕中猛地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台阶,险些跌倒。他沿着教堂前的石板路,冲他们飞奔而去。有一个男孩,大约十六岁的样子,红色的长发披散在帽檐下,他刚巧转过身,面对着伯特。刹那间,有东西在空气中跳跃。伯特的左臂抽搐了一下。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虽然他俩中间隔着一段距离,但他好像被击中了。疼痛开始发作,迅速而剧烈,整个世界一片灰暗。
他看着自己的手臂,目瞪口呆:一把价值一块五毛钱的宾州大折刀插在他的肉里,像一个奇怪的肿瘤。他身上那件杰西潘尼运动衫的衣袖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他盯着那把刀,不知所措,努力想弄明白,手臂上怎么会长出一把刀呢……可能吗?
当他抬起头时,那个红头发男孩差不多已经到了他跟前。他咧着嘴,信心满满地微笑着。
“哎呀,你个小混蛋,”伯特说。他十分震惊,嗓音嘶哑。
“把你的灵魂送还给上帝,让你在他的宝座前站立。”红头发男孩说着,张牙舞爪扑向伯特的眼睛。
伯特退后一步,把折刀从肉里拔出,反手插入红头发男孩的喉咙。瞬间,血流如注,飞溅到伯特的身上。男孩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身体在原地直打转。他一把抓住那把刀,想把它拔出来,可没有成功。伯特在一旁看着,惊得合不上嘴。他真心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一场梦。
那个红头发男孩咯咯地走过他的面前。在那个炎热的下午,那是唯一可以听见的声音。其他孩子在一边呆呆地看着。
这一部分剧本里没有,伯特呆呆地想。维姬和我,剧本里有我们。也有那个逃到玉米地里的男孩。可是,没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他恶狠狠地看着他们,他想咆哮:怎么样,喜欢吗?
红头发男孩最后咯咯了一声,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他抬头打量着伯特,没过一会儿,握着刀柄的手搭拉下来了,他栽倒在地上。
雷鸟周围的孩子发出一阵微弱的叹息,他们转眼盯着伯特。伯特跟他们对峙着。他感觉越来越好玩了……可就在那时,他发现,维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