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滚,亲爱的。”坎德拉利亚每个月都这么说。那段日子已经恍如隔世,但其实只过了四年。四年,就像四个世纪。以前的那个希拉在哪里?那时候一个摩洛哥小姑娘还拿着裁缝剪子在拉鲁内塔公寓的厨房里给她剪头发。那时候她在那个小屋里对着裂了缝的镜子一遍一遍演练姿势,如今一切都去哪儿了?似乎都在一页一页的时间褶皱里迷失了。现在,我在马德里最好的美容院做头发,而当年那些做作的姿势如今在我身上已经比自己的肢体还要自然。
我努力工作,挣的钱越来越多。我做梦也没有想过靠自己的双手能换回这么多钱。我的定价很高,常常会收到印着哥伦布头像的百元钞票,还有印着奥地利的唐·胡安头像的五百元大钞。没错,我挣得很多。但是终于有一天我再也支撑不住了,不得不在一片肩部的样板上向希尔加斯传递了这个信息。那个星期六下着雨,我沉迷在普拉多博物馆维拉斯凯斯和苏尔巴朗的画作里,衣帽间那个面无表情的工作人员接过了我的画夹,里面装着一个信封,信封里的十一条信息将一如既往地被送到那位海军参赞的手里。其中十条信息是常规性的,根据句意进行了缩减塞拉诺街沃尔特·巴斯蒂安家十四日晚宴,拉萨尔夫妇参加。伯德姆·艾耶尔夫妇下星期去圣塞巴斯蒂安。拉萨尔妻恶评夫助理阿尔什尔。格罗利亚·福尔斯登伯格和安卡·弗雷尔十月底见塞维利亚德国领事。一些年轻人上星期从柏林来,住丽兹,弗雷德里克·卡佩接待。弗拉乌·汉姆丈夫厌恶库茨曼。希姆莱十月二十一日到西班牙,政府和德国人接待。克拉拉·斯塔乌福尔在伽利略街宅邸接收德军物资。依埃罗门俱乐部晚宴,日期不详,阿尔西约公爵参加。哈波尔林在托莱多庄园午宴塞拉诺·苏聂尔和昂索尔侯爵夫人。“但是最后一条信息却不一样,传递了我的私人请求工作太多,无法顾及全部。减少顾客或寻找外援。请指示。”
第二天早上我收到了一束美丽的白色菖蒲花。送花来的小伙子穿着灰色制服,帽子上绣着花店名字:布尔吉格诺。我先看了一下卡片,上面写着“我会随时满足您的愿望”,然后是一个潦草的签名。我笑了,真的想象不出那个冷峻的希尔加斯会写出这么可笑的甜言蜜语。我把花拿到厨房,解开花束上的带子,请玛尔提娜把它们放到水里,然后把自己关进了房间。在那一串长长短短的横线中间,我立刻读出了丝带上的信息:找个百分之百可靠的人帮忙,没有恶迹也没有政治牵连。
指示收到了。但是我该怎么做呢?
她打开门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努力忍住冲上去拥抱她的冲动。她困惑地看着我,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然后用她的目光寻找我的目光。但是也许我帽子上的面纱挡住了她的视线。
“女士,您有何贵干?”最后她问。
她比以前更瘦了,明显能看到岁月的痕迹。虽然还像以前一样娇小,但是更干瘦,更显老。我笑了,她还是没有认出我。
“我给您带来母亲的口信,马努埃拉女士,她现在在摩洛哥,又开始做针线活了。”
她奇怪地看着我,似乎没有听懂。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干净整洁、精心打扮,但是头发已经好久没染了,深色的衣服也磨得很破旧,一看就是穿了好几个冬天的。
“我是希拉,马努埃拉女士。小希拉,您的雇员多洛雷斯的女儿。”
她再次上上下下地打量我。于是我弯下腰跟她保持在同一个高度,拉开帽子上的网眼面纱,好让她看清我的脸。
“是我,马努埃拉女士,我是希拉。您不记得我了?”我小声说。
“上帝啊,我的圣母啊!希拉,孩子,真高兴啊!”她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抱住我哭了起来,我努力忍住不跟着一起掉眼泪。
“快进来,孩子,快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