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拉
云烟。
“看看我们。”她说着把头扭开了。
他看着左边装了镜子的墙面。在镜中,他看到了一对来自东海岸、如今被困在怀俄明州的俊男靓女。穿着印花长裙的薇拉看上去比他好看,但他觉得不管穿什么,恐怕都会是这样。他扬起眉毛,把视线从镜子转向了真实的薇拉。
“不,再看看。”她说。酒窝还在嘴角挂着,但她神色肃然——起码,是在这个狂欢的氛围中能摆出的最严肃的表情,“想想我对你说过的话。”
他差点脱口而出,你对我说过无数话,所有我都记得。然而,这个爱意绵绵的回答虽然甜蜜,却没有意义。而且,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于是一言不发地抬头再看。这次,他真正地用心去看,发现镜子里空无一人。他目瞪口呆地转头看着薇拉……可不知为什么,在心里的某处,他其实并不惊讶。
“你难道就没纳闷过,为什么在有酒有音乐的地方,我这样一个外表还说得过去的女人会独坐一隅?”
他摇摇头。他没有。有很多事情他都没有纳闷过,起码是到现在为止。比如,他上次进食或喝水是在什么时候,或者现在是什么时候,上一次白天是多久之前。他甚至都不确知他们到底遇上了什么事。只知道,北方快车脱了轨,而如今,不知由于何种巧合,他们在这里听一支西部乡村乐队的演奏,乐队的名字叫——
“我踢了个啤酒罐,”他说,“来这儿的路上我踢了个啤酒罐。”
“没错,”她说,“而且第一次你在镜中看见了我们,不是吗?感知并不是一切,但感知和期望加在一起呢?”
她眨眨眼,朝他探过身去。亲吻他的脸颊时,她的胸部碰到了他的上臂,触感很美妙——绝对是鲜活的肉体之感。“可怜的大卫,很抱歉对你说这个。你能来是很勇敢的。事实上,我并没想到你会来。”
“我们要回去,告诉其他人。”
她双唇紧抿,片刻后终于开口问:“为什么?”
“因为——”
头戴牛仔帽的两个男人领着两个身穿西部衬衫仔裤、头梳马尾、笑容满面的姑娘朝他们的包厢走了过来。靠近后,相同的困惑表情——严格说来,并不是恐惧——出现在了他们脸上,一行人继而转身朝吧台走去。他们能感觉到我们,大卫想。像把他们推走的冷风——这就是现在的我们。
“因为这是该做的。”
薇拉笑了,笑声有些疲倦:“你让我想起了过去在电视上卖燕麦粥的老头。”
“宝贝儿,他们一直认为自己在等一趟能把他们接走的火车!”
“说不定真有呢!”他几乎被她语气中突如其来的残酷吓了一跳,“说不定就是他们一直歌唱的那辆福音火车,开往荣耀之地,不搭载赌徒和午夜游魂……”
“我可不认为美国铁路公司有开往天堂的专列,”他本想逗她发笑,可她只是低头看着双手,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算是阴沉,他突然有某种不祥的预感。“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我们应该告诉他们的事情?有,对不对?”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去找麻烦,待在这儿不好吗?”那是气急败坏的语气吗?他认为是的。他不曾见过她这一面,想也没想过。“或许你有点缺乏远见,大卫,但至少你来了。为此,我爱你。”说完她又吻了他一下。
“我还遇上了一匹狼,”他说,“我拍拍手,把它吓跑了。我还考虑把名字改成驱狼者大卫呢。”
她瞠目结舌地看了他一会儿,大卫想:看来直到我们都死了,我才有本事让我爱的女人吃惊。片刻,她仰倒在包厢厚厚的椅座上,放声大笑。恰巧路过的女招待砰的把整托盘的啤酒都掉到了地上,生气地咒骂了起来。
“驱狼者大卫!”薇拉叫道,“我想在床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