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啡因会使她睡不着觉。
“她为什么抛弃你?”
“你也知道,就因为工作,晚上总没空。她喜欢出去。再者,她认为我不会挣钱。”
“我结婚了。”
托伊脱口而出。
“结婚了,哦?”乔伊说,“对。没错。我记起来了。可你丈夫对待你的方式不对。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是吗?”
“事实上,我们分居了。”
托伊话一说出口,便后悔。她不想给他造成错觉,使他认为她对他有那种意思。但乔伊·克雷默自有其吸引人之处。在他那个阶层他算得上一表人才:黑头发,好看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富有光泽的皮肤,上唇一抹短髭。虽则他不是位斗士,但他还没有长出啤酒肚,并且,他还拥有一张总是在你需要时出现在你面前的男人的脸:管道工,电工,救护人员,消防队员。
“你那老头现在在哪儿?”他问托伊。
“他回洛杉矶去了,不过我想他会回来接我。”
“你还要呆多久?”
“我不知道,”托伊说,“我也许得动手术。如果我决定让他们替我做,我可能回洛杉矶做。”
乔伊的眉毛往上挑:“什么手术?”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手术。”
托伊边说边拂开脸上的发丝,又啜了一口咖啡,“你住在哪儿?”
“布鲁克林。去过布鲁克林吗?”
“没有。”
“来了就什么都别错过。跟我谈谈手术的事。”
“我不想谈,”托伊说,“正如我刚才说的,问题不严重。”
乔伊的脸变得激动起来,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愁眉苦脸。这会儿,她还看出了一种隐约的愤怒,正在他周围燃烧。他边说肩膀边抽搐着。
“哦,不,他们也是这么告诉我妈的。只是一个小手术。上午来,我们让你睡一觉,下午就可以回家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吗?知道我母亲死于什么吗?一个糟糕透顶的白内障手术?”乔伊顿了一下,摇摇头,“他们使她睡着了,很好。她就没再醒过来,永远地睡着了。”
托伊望着他,却看不清他的脸。她所看见的只是一张张开的嘴,两排整齐的牙齿,以及他说话时伸进、吐出的粉红色的舌头。他们也会让她永远地睡着吗?“怎么回事?是她对麻醉有不良反应吗?”
“我想你可以这么叫。她死了。”
这时,他的另一只肩膀也开始抽搐,“每当我想起发生在我母亲身上的事,我就几乎发疯。”
托伊此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相信我,我并不想做这手术,乔伊,可他们跟我说如果我不做的话会死掉。所以我也许最终会屈服。”
乔伊在桌子旁蹲下,上身前倾,胳膊肘朝外撇。
“我看你特顺眼,”他说,“别让他们做你不想做的事。就因为他们是医生这点并不意味着他们总是明白他们在干些什么。相信我,要是有人把子弹打进老乔伊身上,我会拿把镊子自己拔出来。别把我送进医院。”
托伊喝干了杯中的咖啡,眼睛一直没离开过乔伊·克雷默。接着,她朝他嫣然一笑。
“我欣赏你的观点,”她对他说,“非常欣赏。”
“哦,真的?”他笑着说,“有人对你说过你下巴颏上那酒窝有多迷人吗?”
“有啊,”托伊头一甩,大笑,“那么,有人告诉过你你是个英俊的小伙子吗?”
“人家总这么说。”
他说。
“嗨,墨菲,”他叫道,“告诉我的天使我是个棒小伙子,她还不信呢。”
“住嘴,克雷默,”那老头开玩笑说,“总是在街头勾搭那些下流的女人。小子,你哪天会得脏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