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叠衣服,一块浴巾,喝令她洗一个澡,除去身上可能带有的虱子。托伊抱着衣服和毛巾,走在一个女看守的后面,穿过牢房的通道。铁栏杆“嘎拉嘎拉”地响个不停,女犯们扒着栏杆,打量着新来的犯人。其中一人发出狼一样的尖嗥,托伊转过头。
女看守抓住托伊的胳膊,拖着她快步往前走。
“这儿有一些极为粗鲁的泼妇,约翰逊,你最好小心一点。这些人会把像你这样的一个小娃娃剁成肉馅。”
她说罢大笑,对自己一语双关颇为得意。这可怜的女人会吃苦头的,毫无疑问。
托伊抬头望着这位岁数已经不小的女人。她个头很高,至少有五英尺十,看上去好像能应付到她这儿的任何事似的。她身穿短袖制服,露出结实、跟男人一样肌肉发达的胳膊,脸上的皮肤粗糙得跟皮革一样。在监狱里工作超过十五年,桑迪·霍金斯看上去就像其中的一名犯人。
“这是你的牢房。”
她说完,停住脚,对着步话机说:“打开西六十三号。”
几秒钟后,金属门自动打开了。
托伊走了进去。里面有个女人正在铺位上看一本平装书。托伊正要跟她说什么,却听见金属门“咣当”一声合上了。将衣服和毛巾扔在地板上,托伊走到铁栏杆旁,往外张望,手伸出栏杆像是要抓住宝贵的生命。幽闭恐怖和慌乱朝她袭来,这么站着,她心想,她便能看到走廊,看到外面。
“把你的东西捡起来,一刻钟后他们要来查牢房。你会被告发的。”
托伊没动。她无法迫使自己转身面对几英尺远的牢墙,面对她被监禁在这狭小的空间,跟一个陌生人关在一起的现实。她的脸盘小,她拼命想把脸挤过栏杆,总算下巴和鼻子伸出去了,却仍然无法看到走廊的尽头。要是她能看见外面就好了,托伊心想。只要能看见通向外面的大门,她便仍抱有希望:就这样站着,直到什么人把她救出去。
“离栏杆远点,”同室的犯人说,此时她就站在托伊的身旁。她扯住托伊的t恤,把她拉离了几英寸,“要是霍金斯或别的看守走过来,她们会用警棍击你的鼻子。”
“哦。”
托伊垂下眼睛,愁肠百结。她慢慢抬起眼睛,望着那女人。她比托伊大不了多少,一头及肩的黑发,发型美观,手上涂着指甲油,脸部精心化过妆,仿佛准备上街似的。尽管超重十到十五英磅,她仍然颇为迷人。
看上去她像拉丁裔,但很难说。
“我叫邦妮·梅多扎,”她说着,握住托伊软软绵绵的手。
“你叫什么?”
“托妮,”托伊随口说,怕用真名会引起她们的取笑,“托妮·约翰逊。”
“好,托妮·约翰逊,把你的衣服捡起来放到一边。”
托伊照她的话做了,发现在她的铺位旁有只开架的小壁橱。她瞥了一眼牢房那头邦妮的铺位,瞧见她将她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的搁在同样的壁橱上。壁橱里还放着夹在塑料相柜里的相片,至少一打各色的指甲油,以及满满一盒化妆品。托伊奇怪在这么个地方,她还有心思打扮。
“你进来是为的什么?”邦妮问。这会儿她正坐在铺位上,补指甲油。
“谋杀。”
托伊说完,咽了一口唾沫,等着瞧另一个女人吃惊的脸色。
“我也是,”她说,“你被起诉了吗?”
“还没有,”托伊说,“联邦调查局根据从堪萨斯过来的逮捕令逮捕了我。”
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想他们同时还准备指控我绑架。”
另一个女人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见鬼,你就是那个绑架儿童的。我早该认出来了。今天早晨的新闻里有你。”
托伊感到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