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文学作品中“人”的现代化精神诉求
同向的进取精神。既使挫折,却更能激起他们奋斗的勇气;既使失败,在退出历史舞台时,他们仍会以悲壮演绎豪情,他们具备着历史创造者的种种素质。一方面,在他们的精神内核里,又还未完全祛除旧时代的“封建性”,正如某些评论家所指出的,如缺乏民主政治意识与现代精神烛照的清官主义、“圣君”与“大侠”理想、崇尚绝对权力、法制意识淡薄、以传统的“治国安天下”作为自己潜在的改革模式与行动指南,或者以生活富裕、甚至以吃喝玩乐为满足,没有明确的精神与道德取向,在取得一定的成就之后,就丧失了初期的锐气,甚至肆意破坏做“人”的底线,以至被彻底异化。所以,在近三十年、特别是“改革者家族”中,如郑子云、陈咏明、阎鸿唤、岳鹏程、孙少安、田海明、李高成、陆承伟等人,都在通过“现代化”的大熔炉,不断地被搅拌、掺合,进行着艰难的灵魂蜕变。
与农民和妇女的现代化相比,改革者的现代化则是个“去蔽”与“敞露”的过程。所谓“去蔽”,是相对于理想型的改革者而言的。在他们的现代人格设计里,由于文化与现实的纠缠性,总会潜伏着若干反现代化的质素;又由于改革者的巨大光环,它们往往会被忽略,甚至凸现出“伪现代性”。正是在不断展开的行动中,这些质素被一一暴露出来,尽管它们会销蚀改革者的“完整性”,但通过“去蔽”,才能使改革者真正地、有效地现代化。如陈咏明,在为“四化”披荆斩棘的过程中,正是通过“去”过于严格、方法生硬、民主作风较差,畏怯、惶惑和沮丧,孤独感和惆怅情绪,以及发牢骚、吐怨气等等之“蔽”,才体现出他的坚毅、忘我、敏锐、果敢,勇开拓、善管理、重人才,实事求是、联系群众,关心人、爱护人,善于最大限度地调动人的积极性和主动性等现代经营者的素质。(28)阎鸿唤把城市的现代化建设与个人的现代化改造融为一体,正是以高伯年对权力耿耿于怀、张文民的私欲膨胀、徐援朝的生活堕落为“镜”,返照出他的智慧、意志、道德、人格与理想力量。所谓“敝露”,是相对于现实型的改革者而言的。这一类改革者由于身在“现实”,他们无法高蹈,无法超越于生活本身,在面对错综复杂的矛盾与关系中,他们的“现代性”更多地来自于他们对现实的“破坏性”,就象恩格斯所说的、“恶”是推动历史的杠杆一样,他们也正是通过对现在秩序的冲击,完善着自我的现代化造型。陆承伟充分利用了改革初期的混乱机会,利用红色家族的辉煌家世背景和雄厚政治资本,利用大中型国营企业的经济困境,一方面使用各种正邪、黑白手段敛财,如金钱收买、恩威并施等;一方面又玩弄女性与感情,甚至陷“人”于绝境,不加掩饰地显示出人性之“恶”。不过,从总体看来,他又并未触及法律与社会底线,反而在经济大潮的搏击中,表现出英雄般的才华、胆略、竞争意识、资本运作能力、顽强的生存能力和奋发自强的精神,(29)这正是当代社会对人们所要求的、我们却极为匮乏的现代素质。
在农民、女性与改革者之外,新时期三十年长篇小说还广泛地记录了他类人物的现代化之旅。社会的变革,把他们抛在人生的风口浪尖,他们迷惘过、悲愤过也奋发过,但不管是被迫还是情愿,他们都走进了时代潮流,在“现代化”的烛照下,他们都重新“做人”,甚至“脱胎换骨”。如军人彭其在面对“四人帮”爪牙的倒行逆施时,拍案而起,宁可被打倒,不愿意背叛真理,背叛人民的意志,背叛历史的正确方向。共产党员李高成在面对情与法、利与义的冲突时,坚持党性立场,并经受了法律、良智与国家利益对人性的巨大考验。小市民潘秀娅、薛永全等人则敏感地对接着时代的神经,缓缓地、但却坚定地进行着人格的现代转型。假若我们把眼光投向过去,国民党官吏童霜威在抗日战争期间,在大事大非面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