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和服。那是件艳红长袖和服,绣上的银丝闪闪生辉。
我深受吸引,不由自主地走近一看,篱内有座气派的大宅。由于不见木板围墙,也没大门,推测不是武士住所,但宅邸和庭院皆占地辽阔,得转头才能环视全景。齐整得仿佛刚换新的屋瓦,半掩于繁茂松枝间,透过树林缝隙音乐可见白墙仓库。
“对方在庭院里晒衣服。”
庭院树木上挂着五颜六色的和服与腰带。篱笆上那件长袖和服也是被风吹跑的。
“一眼便可砍除那些都是值钱的上等好货,我心想,这户人家也太随便了吧。”
路旁和庭院里都不见人影。辰二郎往宅邸朗声叫唤:请问有人在吗?我是一名锁匠,需不需要替您服务?
沿街做生意的锁匠绝不能放过晒衣服的人家,这是做生意的法则。因为像这种需要晒衣服的有钱人家,不论仓库或金库大多需要加锁。
辰二郎呼喊几次后,仓库的白墙边似乎有人影晃动。不久,一名绑着红束衣带的女侍从树后露出脸,朝他走近。
辰二郎向她行一礼,小心翼翼地拿起树篱上的那件长袖和服。
“我告诉女侍,这好像是从树上掉落的。对方和你差不多年纪。”辰二郎对妻子道。
“没想到那女侍说,你若是锁匠,来得正好。坦白讲,我喜不自胜。先前在这条路上一直没做成生意,眼下头一次有生意上门,这是个大户。从这女侍举止看得出这并非武士之家,而是商人之家。一介商人柱这种豪宅,屋主肯定家财万贯。”
辰二郎在女侍的引领下,由宅邸旁走进庭院。仓库旁有扇木门,似乎是供下人出入用。
仓库旁站着数名女侍和一个优点年纪的男子。此人负责指挥这群女侍,也许是管家或掌柜吧。
果然不出所料,帮红束衣带的女侍称呼他为掌柜,并指着弯腰问候的辰二郎介绍:
“这位是锁匠,果真是受召唤而来。”
仓库双门敞开,门扉厚度几乎与辰二郎的手掌同宽。雪白泥墙直映眼中。
那名掌柜就站在门边。在泥墙颜色的映照下,此人显得脸色苍白,不带一丝血色。加上顶着宛如洒上黑芝麻的花白银发,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掌柜微微皱脸,感觉在责备女侍刚才的多嘴。
那句话确实古怪。受召唤而来,是谁唤来辰二郎?
不管怎样,我没细想,只是重新调整肩上的工具箱说“需要服务的话,请尽管吩咐”,客气地自荐,并顺口问“是这座仓库的锁吗?如有其它要修理的也请吩咐”。那掌柜绑着暗色系的(应该是裁剩的捻线绸制成)束衣带,露出干瘦的手臂。他防卫似地交抱双臂,仿佛在思考些什么。
而周遭的女侍也神色怪异。刚才那名系着红束衣带的女侍最为年长,其余皆是年轻姑娘,但都忐忑地面面相觑。辰二郎若无其事地以笑脸相迎,她们却纷纷别过脸。
既然从事这行。辰二郎也多次处理过令他不安的门锁。最让他觉得不自在的,非监牢的锁莫属。为什么需要这种东西?为何非得做得这般牢固不可?当然,辰二郎在这类场所安装或修理门锁时,囚犯不是已移往他处,便是等着被关进里面,总之都不在锁匠的视线范围内。
不过辰二郎察觉,决定需要牢房和门锁的人家,总带着一股郁闷和歉疚的情绪。为掩饰这样的尴尬,有些雇主对锁匠说话极不客气,更过分的是提出各种复杂的要求,以致锁匠不断重做,且常啰嗦地反复确认“这样绝对无法打开吧?里头的人逃不出来吧?”讨价还价之余,还撂下一句“谁要花那么多钱买这种不吉利的东西”,吐痰似地把钱扔给辰二郎,就连辰二郎也禁不住发火。那是两年前发生的事,地点在江户某知名布庄老板的外宅,辰二郎终究无从得知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