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见过两名客人,不是吗?而当中,越后屋的阿贵小姐至今仍封闭在自身背负的可怕牢笼里。”
还不够呢,伊兵卫直言道。接着,表情突然为之一亮。
“对了,提到越后屋,从那之后,他们的少爷清太郎先生似乎很关心你,说是担忧小姐为此受到惊吓。”
清太郎曾多次派人转告伊兵卫,希望有机会请他们品尝江户美食,聊表歉意。
“我猜你暂时没心情到外头,所以一直没回应。不过,你要是顾忌太多的话,对方也会有所顾虑,况且人家有这份心,应该高兴才对。我会回复对方很乐意接受招待,你也陪我一起去吧。”
伊兵卫开心的补上一句,偶尔也到外头看看嘛。
“帮你做件新衣服吧,阿民应该会很起劲。”
“比起请客吃饭,我反倒较担心阿贵小姐后来的情况。”
越后屋果真造了间牢房,将阿贵关进里头吗?
“等你见到清太郎先生,再当面问他不就得了。”
“叔叔,您能帮我问吗?”
“详细情形我又不清楚。而且,像这么露骨的事我说不出口,你自己问。”
伊兵卫只留下一句“客人未时就会到啰”,便迅速起身离席。
阿近用完午餐,准备从女侍的身份转换成黑白之间的聆听者时,心中一时感到迷惘。当初前来江户时,婶婶本想为她购置数十件新衣,但阿近百般恳求地挡下此事,所以现下她身边能见客的体面衣物实在少得可怜。
阿近曾穿着听曼珠沙华故事的衣服,前去为松田屋的縢兵卫吊唁,总觉得不太吉利。至于和越后屋的阿贵见面时穿的衣装,更登不上台面。排除这两件及其搭配的腰带后,只剩两套。其中一套是阿民执拗为她做的新衣,可阿近总觉得过于华丽。
阿近这不行、那不好地犹豫半响,最后选了件颜色朴实的雁金文和服。雁是秋天特有的景致,看起来沉稳大方。这是母亲喜欢的衣服,阿近离家时,母亲特地以此相赠。阿近不禁想起,当时喜一还嫌“这太像遗物,实在不吉利,别送衣服”。母亲却说,我不能随行,希望至少衣服能陪在阿近身边,仍悄悄让阿近带上。
阿近猛然一阵心痛,不晓得爹娘一切安好吗?将阿近送往江户后,母亲是否一想到她就潸然落泪?父亲明显苍老许多,不时会干咳,实在令人担心。
得知喜一要来,阿近只觉得麻烦,她对自己的冷漠无情感到有些惭愧。等见到大哥后,先问爹娘的近况吧。
她选择搭配暗蓝底加深条纹的博多织腰带。听说在江户十分普及的博多织腰带,内里织有法器独钴与花盆的图案。在黑白之间聆听不详的悲戚故事时,增添一点法器图样总是好的。
她揽镜自照,轻抚发髻,整理仪容。由于发圈上亮丽的绣花有些碍眼,她换成一条素面的,而后穿上白布袜,往黑白之间走去。
前头走廊传来阿岛的话声,像是正要领客人进门。在这里碰面不免尴尬,所以阿近刻意慢客人一步,驻足于走廊的转角处。
阿岛语气和悦的问候:“真是久违了。”
“几年没见啦?十年有吧?”答话的是名女客,嗓音听起来比阿岛年轻。
“时间没那么短,大小姐,都过十五年了。”
阿近并非故意,却演变成站着偷听的情况。来客似乎与阿岛熟识。既然唤她为大小姐,可能是昔日阿岛帮佣的店家千金。不过,感觉两人没有尊卑之分,相处得极为融洽。
“原来经过这么长的岁月啊,阿岛都没变。”
“大小姐才是漂亮依旧。哎呀,我真是的,不能叫您大小姐,该改口称呼夫人。”
“会叫大小姐的,也只有阿岛你了。你可以永远叫我大小姐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