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得流油
一面”。
去年整个夏天,卡琳都在孩子气地纠缠,或者严肃地请求德里克带她去探险,最后他终于答应了。他把这事尽可能弄得困难重重,像一场测试似的。他们全身喷满驱蚊剂,还是无法完全挡住扑向他们的虫子,它们爬进他们的头发,设法钻进他们的衬衫领子和袖口里。他们不得不跋涉过沼泽,靴印一踩出,旋即被水淹没,他们还要爬上覆满浆果藤、野玫瑰灌木和坚硬、绊脚的藤蔓的陡峭河岸。翻过光溜溜、斜斜地高耸出地面的光秃岩石。他们脖子上挂着铃铛,以便分开时能听出彼此的位置,也是为了万一有熊的话,它们会听到声音,不会靠近。
他们遇到一堆巨大的熊粪,散发着新鲜光泽,里面还有个消化了一半的苹果核。
德里克告诉过她,这片地方到处都是矿。他说,几乎所有已知的矿产这里都有,只是通常储量不大,没有开采效益。他去过所有那些荒废的、几乎被遗忘的矿井,敲下他的样本,或者直接就从地上拾起它们。“我第一次带他回家,他立马就消失在山脊上,找到了一个矿,”安说,“我那会儿就知道他或许会娶我。”
那些矿井让人失望,当然卡琳绝不会实话实说。她原本以为能遇到个把阿里巴巴的山洞,璀璨的岩石在黑暗中隐隐发亮。实际上德里克给她展示的是一条狭窄的入口,几乎就是岩石中的一道天然裂缝,在这个荒谬的位置上,一棵杨树扎下根,歪歪扭扭地长大了,几乎挡住入口。另一个入口,也就是德里克口中最好走的一个,无非是一座小山边的一个洞,腐烂的柱子倾倒在地面,零丁几根仍旧支撑着部分顶棚,有几处残留着砖块,挡住泥土和碎岩石。德里克指出昔日矿车轨道的隐隐留痕。四下散落着一些云母,卡琳收集了几片。它们总算挺好看,挺像真正的珠宝。一片片光滑的、看似黑色的玻璃,举到光线中,就变成银色。
德里克说,她应该只搜集一片,而且悄悄收着,不要给别人看。“保守秘密,”他说,“我不想跟人说起这个地方。”
卡琳说:“你要我向上帝发誓吗?”
他说:“记在心上就行。”然后问她是不是想看看城堡。
又一个失望,而且还是个笑话。他带她去看的是一幢水泥建筑的废墟,说这里也许曾是矿石仓库。他指给她看一些高大树木间的缝隙,如今长满小树苗,过去矿车轨道曾从中穿过。笑话在于,一些嬉皮士两年前在这里迷了路,走出来之后宣称看到了一座城堡。德里克憎恨别人犯这种错误:对眼前的真相,或者对于足以根据正确的信息推断出来的事实视而不见。
卡琳在摇摇欲坠的围墙顶上走了一通,他没提醒她注意脚下,也没有留心保护她不跌断脖子。
归途遇上暴风雨,他们只得躲在一片浓密的雪松树丛中。卡琳没法保持安静——她说不清自己是受惊了还是兴奋过度。是因为兴奋吧,她断定,她在雨中上蹿下跳,绕圈子跑,挥舞着胳膊,对着甚至透过他们这个避难所都能看到的雪亮闪电尖叫。德里克命令她安静,让她坐下,每次闪电之后数到十五,判断雷声是否准时响起。
不过她觉得他是开心的。他并不认为她受惊了。
确实,有这么一些人,你会万分渴望讨得他们欢心。德里克就是其中之一。要是你没能取悦这种人,他们就会在脑海中给你归个类,永远蔑视你。对于闪电的恐惧,看到熊粪时的害怕,或者将那堆废墟视为城堡的愿望——甚至在分辨云母、黄铁矿、石英、银和长石的不同特性上的无能——这些中的任何一条都足以让德里克对她失望。正如他以不同的方式对罗斯玛丽和安表示了失望一样。在这里,与卡琳待在一起的时候,他做回了比较严肃的自己,对每样东西都致以严肃的关注。因为他是和她待在一起,而不是和她俩中的任何一个。
“注意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