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胎
把,不是吗?”
美丽小希的脸抽搐起来。她咬住下嘴唇。黎明玫瑰神色如常。不过紫罗兰看出她捏紧了抓着草莓的拳头。红色汁水从黎明玫瑰的指缝中渗出。然后,她似乎判定紫罗兰是站在她这边的——或者是根本不在乎了——竟然微笑起来。这个微笑,或者说是冷笑,令紫罗兰刻骨铭心。它既纯洁又邪恶,就像梦中某个你信任的人突然变成或者被揭发为敌人时的笑。这是她妹妹,胖嘟嘟的小黎明玫瑰的微笑,也是一个冷酷、狡猾、成年、邋遢、坏心肠的陌生人的冷笑。
全都是黎明玫瑰干的。这一点现在清楚了。一切都真相大白。是黎明玫瑰写了所有的信,想出放它们的地方,美丽小希什么也没做,只是默许着。头两封信是从镇上寄出的。第一次是黎明玫瑰被带到镇上看耳朵痛的时候。第二次是她们搭安娜贝尔的车的时候。(自打有了汽车,安娜贝尔几乎每天都要找个机会进城。)这两次都很容易有机会溜到邮局。之后黎明玫瑰就把纸条塞在别的地方。
美丽小希轻声咯咯笑着。然后打起嗝。然后抽泣起来。
“安静!”紫罗兰说,“又不是你干的!”
黎明玫瑰没有流露出任何害怕或者悔过的表情。她把手拢着伸到脸前,吃起碾碎的草莓。她甚至没问紫罗兰会不会告发她。紫罗兰也没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紫罗兰觉得,要是冒冒失失地问了,黎明玫瑰或许会说,只是开个玩笑而已。那样真没什么意义。又万一她什么都不肯说呢?
那天晚上,妹妹们上楼后,紫罗兰告诉比利大王,他再也无须守夜了。
“为什么?”
“叫我母亲来这儿,我来告诉你们。”她故意说“我母亲”,而不是“艾维阿姨”,或者甚至“妈妈”。
比利大王在卧室门上乱捶,“把那玩意儿推开,出来!紫罗兰要见你!”
紫罗兰收起百叶窗,拉开门闩,打开门。她把霰弹枪靠着角落放好。
她的消息花了颇长一段时间才被消化。做父母的耷拉着肩膀,手搁在膝盖上,一脸失魂落魄、困惑不解的表情。比利大王似乎第一个明白过来。
“她跟我有啥仇咧?”他问。
他反复唠叨的就是这么一句,每次想到这事,他能说的就只有这一句。
“你觉得她跟我有啥仇咧?”
艾维阿姨站起身,戴上帽子。她感到夜间的凉风从纱门吹进来。
“人家要好好笑话俺们啦。”她说。
“别告诉他们,”紫罗兰提议(好像有这种可能似的),“什么也别说。就让这事自己平息下去吧。”
艾维阿姨坐在沙发上晃着身子,她头戴毡帽,身穿邋遢睡衣,脚套胶靴。“这下,他们会说咱家出了个怪胎啦,一准的!”
紫罗兰吩咐父母上床去,他们照做了,好像他们才是小孩。她自己尽管昨晚彻夜未眠,眼皮像被砂纸揉过,但她相信自己肯定是睡不着了。她从钟后取出黎明玫瑰写的所有纸片,看也不看,折叠起来塞进一个信封。她在信封里塞了张字条,写上特里夫的地址。
我们发现是谁写的这些了,她的字条上写道。是我妹妹。她十四岁。我不知道她是疯了还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快过来接我走吧。我恨这里。你可以看看她脑袋里都是些什么哟。我在这里没法入睡。要是你爱我的话,请快来接我走吧。
她摸黑把信封塞进邮箱,又添了几分钱买邮票。她已经忘了里面原先的信和钱。那封信好像是多少天前的事了。
她躺在硬邦邦的客厅沙发上。黑暗中,她没法看到那幅从前她觉得那样强大、那样神秘的画。她试着记起它给她的感觉。她转眼就睡着了。
紫罗兰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把这些丑陋的信寄给特里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