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要是你直觉真准的话,那就甭提多有趣了。”
“请告诉我。”我说。我好像在对一位年长的亲属说话。
他喜欢这样。我相信,以前他从没听见过我的话语里有这种音调。“你知道,你是个多粗野、龌龊的人吗?”沃德利问。
“我们总也看不到自己的缺点。”我告诉他。
“你是个贪婪得叫人害怕的角色。”
“我不得不承认,我不明白你干吗要说这些。”
“我朋友伦纳德·潘伯恩在许多方面都很蠢。他声称自己在同性恋群体中寻过欢、作过乐,但实际上,他根本没沾过边儿。他是壁橱里的生物。他的同性恋欲望叫他吃了不少苦头!他感到万分痛苦。在性生活上,他是多想成为正常人啊。劳雷尔·奥克伍德和他同欢可把他给乐坏了。这些你都想过没有?你没想过。你就在他眼皮底下跟她性交。”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杰西卡,你管她叫杰西卡,告诉我了。”
“你说些什么呀?”
“是的,乖乖,那天晚上都很晚了,星期五晚上——六天前,她给我打了个电话。”
“那时候你就在普罗文斯敦了?”
“那当然。”
“杰西卡说了些什么?”
“她感觉良好。你让他们看完那出戏后——他们都是普通人!——竟然厚颜无耻地把他们抛回到他们车里。‘迷路吧!’你冲着他们嚷道,‘你们这两头猪。’这对侍者的正直感该怎么讲呢,马登?你们这种人,个个都是愚蠢的小丑。他们还能说什么?他俩自己走了,然后吵了起来,吵得一塌糊涂。朗尼恢复了本来面目。就像个发脾气的小孩子。我的意思是,他们吵得很厉害,难解难分。他骂她母狗,她跟他叫老娘们儿。老娘们儿。这个词可真叫朗尼受不了。可怜的朗尼,他钻出车,狠狠地把行李箱盖关上,然后走了。她是这么想的。她在等他。她甚至都没听见‘嘭’的一声响,但她意识到她听着了一个什么声音。刚才肯定‘嘭’地响了一声,就像开启香槟酒瓶盖时发出的声音一样。她独自一人坐在车里,车就停在一个人也没有的维斯角海滩停车场上。她刚刚被朗尼臭骂一顿,变成了母狗。她听见有人打开一瓶香槟酒。是不是朗尼想缓和一下紧张空气?她等了一会儿,然后钻出车来看看。根本看不到朗尼的身影。噢,乖乖。她一时冲动,打开了后行李箱盖。他躺在那儿,死了,嘴里含着枪。对我同类中的人来说,这是最好的死亡方式。‘亲爱的朋友,’他可能会这样说,‘我宁可在嘴里含着一根男性生殖器,但有人要是出去时奶头冰凉,那孩子就得去含冰凉的奶头啦。’”
沃德利在讲这段故事时,一直把枪口对着我,就像他的食指一样。
“他在哪儿弄到的安有消音器的22号手枪?”我问。
“他一直把枪带在身上。几年前,我买了一套很少见的手枪,有三支——我认为,全世界划拉到一块也不超过一百支——我送给帕蒂·拉伦一支,送给朗尼一支。但这是另外一码事儿。不管你信不信,有一段时间我非常爱朗尼。”
“我闹不清,他为什么只在星期五晚上才带枪?”
“他一度把枪带在身上。这会让他感觉到自己是个男子汉,蒂姆。”
“噢。”我说。
“从来没想到吧?”
“要是我跟杰西卡的事儿惹恼了他,那他干吗不开枪打死我?”
“你不带枪,”沃德利说,“因为你会用它。他不能。噢,我了解朗尼。他希望能用惊天动地的事件来化解他的愤怒。杀了你,杀了劳雷尔——但是,当然,你们俩他谁也杀不了。他是个同性恋者,亲爱的。”
“所以,他才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