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理由不叫我们回去,克洛夫特?”雷德问道。
“上面给我们的任务可没叫我们回去。”克洛夫特觉得一股强烈的怒火冒到了喉咙口。现在看谁还能拦着他!他一时间真想端起枪来,冲着雷德的脑袋叭的一枪。他不由自主地咬了咬牙。“快起来吧,弟兄们,难道你们还要叫日本佬在前面恭候你们?”
加拉赫对他怒目而视。“回去是少尉说好了的。”
“现在这个侦察排就得听我的。”他瞪起了眼睛盯着他们,终于用眼光把他们制伏了。他们一个接着一个,都站了起来,绷着脸把包往肩上一背。他们已经有点木然了。经过了这个打击,他们再也提不起一点劲儿了。“呸!这浑蛋!”克洛夫特听见有人这么叽咕了一声。他暗暗冷笑,也给了他们一句厉害的:“看你们这帮娘们!”
他们都各就各位,站好了。他这才改用平静的口气,说道:“出发吧。”
太阳已经半天高了,队伍慢慢开始行动了。才走了几百码,他们就又累得不行了,只是恍恍惚惚地硬着头皮往前走。其实骨子里他们本来就不信任务真会这样轻易了却。克洛夫特带领他们沿着壁立的山崖,一路向东走去。走了二十分钟,看到山根绵延不绝的陡壁上首次出现了断裂。一条深沟斜斜向上伸去,有好几百英尺长,往里通到第一道山梁上,两边的红黏土岩壁在灼热的阳光里反射出耀眼的光辉。克洛夫特一言不发,直奔那深沟而去,于是队伍就开始攀登大山了。现在也只剩下八个人了。
波兰克对怀曼说:“克洛夫特这家伙你是了解的,他是个空想家,就是这么个货色。”这句得意的话很使他自得其乐了一阵子,可是顺着沟底火烫的黏土岩一路吃力地往上爬,他一会儿就把这句得意话忘记得一干二净。事情有点蹊跷。他得找马丁内兹盘问盘问。
怀曼的眼前又出现了少尉的影子。今天遭到伏击以后一直在他心头打转的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这时一下子都清楚了。他是挺怕被波兰克嘲笑的,可是脑子还没来得及想一想,嘴里就叽咕开了:“我说,波兰克,你看这世上真有上帝吗?”
波兰克笑了笑。背包带子擦得皮肉生疼,他把带子往上提了提。“就有也准是个王八蛋。”
“哎,这是什么话。”
一路千辛万苦,队伍顺着深沟继续往上爬去。
飞回到过去:
波兰克·钦微支
有了窍门,无所不能
一张嘴巴不干不净、富于表情,左侧缺了上边三颗大牙……年纪大概还只二十一岁,可是一双眼睛机灵而轻佻,一笑起来就显得皮老脸皱,像个中年汉子。钩钩的鼻子,带节的鼻梁,往里削的长尖下巴,缩得紧紧的牙床骨,米尼塔觉得那活像漫无边际画里的山姆大叔。不过米尼塔觉得跟他在一起有点不大自在;凭他那点所见所闻,他自知不足以同波兰克较量。
楼下的门锁已坏是不消说得的,信箱早已让人给偷走了,门上剩下的铰链也都锈烂了。过道里一股味儿不啻小便池,门口乌糟糟的花砖吸饱了各种各样的气味,有阴沟里逸出的臭气,有白菜大蒜味,有卫生设备年久失修沉在弯管里没有清除掉的积垢味。上楼梯的话得往墙这边靠靠,因为那边的扶手已经坏了,左一偏右一晃的,好像沙滩上烂得只剩了架子的一条破船。地板尽头墙壁脚下阴暗的角缝里有老鼠踩着尘土闲步,还有爬出窝来溜达一番的蟑螂,那更是信步所至,旁若无人。
贯通各楼浴室的通风井里不断扔进杂物,有时还倒进了垃圾。垃圾积到有二楼高了,管门人就点把火烧掉。
通风井就权充了化灰炉。
这座住房,跟本街本段的哪一座住房都一个样,跟方圆几里以内的哪一座住房都一个样。
九岁的卡西米尔·钦微支,又叫“波兰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