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后方能加速,她便雇了位司机开车去荒原上兜一圈,给自己省了麻烦。她住在帆船俱乐部后,第一次交付电话费便高达五百美元。
她花钱如流水,而赚钱同样是天才。在我初结识她的那段时间里,她正为三部片子洽谈合约。她会先与律师通话,他们和她的经纪人协商,她的经纪人又去找泰皮斯说项,泰皮斯再与她商谈。她漫天开价,最后获得比报价四分之三还多的片酬。“我看不惯我的父亲,”她向我解释,“但他经商是位老手。那方面他真是棒极了。”在她十三岁就读于电影之都一所行业子弟学校时,马格纳姆影片公司想与她签一份长达七年的合同。“按照合同我每周可以挣简直多得发臭的七百五十美元,可现在这点钱只能糊弄那些可怜的受尽剥削的笨蛋。那时父亲不让我签约。‘当自由职业者,’他这样说,‘这个国家就建立在自由职业的基础上。’他不过是个拥有点房地产的小外科医生,但他知道如何为我打算。”她用脚趾夹弄着电话线。“我注意到男人当中的这种情况。有一种人自己从来就赚不了钱,只会帮别人。我的父亲就是这样。”
露露对她父母亲的看法,可以说是一日三变。这会儿她觉得父亲真了不起。“我母亲脾气坏透了,她简直把他的男子汉气概榨得一干二净。可怜的爸爸。”母亲还毁了她的一生,露露甚至说。“我从来就不想当什么演员,是她逼我走这条路的。这是她一心追求的目标。她简直就像条……章鱼。”几个电话过后,她又会与母亲通起话来。“是的,我认为就是吃了它,才生出荨麻疹的。”她说起某种食物,“服用甘油,有没有效,妈妈?……他干什么?……他又耍脾气……嗨,你就对他说,你的事不用他管。我要是你的话,哪能忍得住,早跟他离婚了。我当然会的……”
“真不知道没有她的话我会怎么办。”露露挂上电话时这样说,“男人真可恶。”在随后的半个小时里她便会毫不搭理我。
我迟迟才意识到,对她来说,最快活的莫过于表现自己。她讨厌忍耐。要是露露想要打嗝,她不会强忍住的。如果她一时兴起,想用冰冷的奶油给自己涂个花脸,她会在款待六位客人时当场这么做。她在演艺生涯中,表现也大抵如此。她会在陌生人面前大肆吹嘘自己将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女演员。有一次,在对某位舞台导演说话时,她差一点落下泪来,就因为电影厂拍摄严肃影片时,从来没让她出演角色。“他们在断送我,”她这样抱怨,“人们不需要魅力,他们只看表演。只要是我真心想演的,最不起眼的角色我也愿意担当。”话虽这么说,可在下一部影片中,由于芒辛不愿给她的角色加戏,她便连闹三天,打了多少电话,我根本无法估计。她曾宣称包装宣传是愚蠢的做法,可她却出于一种对青春少女来说堪称出类拔萃的本能,与摄影记者合作得极为默契,最好的主意全是露露想出来的。在一次拍摄她正吸果汁汽水的照片时,她灵机一动将第二根吸管连在一颗心的模型上。报上刊登的照片表现出露露正羞涩而又大胆地窥探一颗心。我获允在她的房间里共度良宵的机会不多,有几次当我半夜醒来时,发现她正往一个笔记本上写自我包装的新点子,那个笔记本她一直放在床头柜上。我脑中顿时浮现出她与艾特尔婚姻生活中的一景:他们各有自己的床头柜和笔记本。有时她会神采飞扬地大谈如何精妙设计恰到好处地留下倩影。我这才得知她讨厌特迪·波普的根本原因。原来他俩都是从左侧拍摄时形象显得最美。一起拍片时,特迪的反应和露露一样快,不愿将自己形象较差的一面留给摄影机。“我讨厌和同性恋者一起拍片,”她抱怨说,“他们太精明。我想,在看到自己的形象时我一定很生气。哈,我大闹了一场。”露露惟妙惟肖地模仿给我听。“你毁了我,泰皮斯先生,”她尖叫着,“如今再也没有骑士精神了。”
偶尔某些时候,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