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他说话幽默,可也有些傲慢,那口气中透露出,他每周收入肯定有一百二十美元,而老婆孩子也一定住在城郊。“你一定觉得那些高额账单付起来很过瘾吧。”
在我所能感到的一切之外,我还觉得某种机会正在到来。令我吃惊的是我竟笑了起来,并且说:“你对个人的生活细节有很好的直觉。”
“我见得多了,因此知道你自我感觉相当不错。”后卫说。
“我可从不自我吹嘘。”
“别自吹,我们都知道电影明星是些性感缺失的女人。”后卫说。他坐在椅子上,身子前倾,渐渐有些气恼。在我们说这些时,格林坐在一边,令人不快地摇着头。“你难道不觉得她们性感缺失吗?”后卫重复道。
“这事取决于男人。”我谨慎地说。
“是的,”后卫说,“那便是你的理论。”他的脸渐渐涨红了。“那就给我们谈吧,快车手,谈谈露露的情况。”而未等我担心该如何搪塞,后卫又开了口。“我听说,”他打开了话匣子,“露露……”这一说便足足两分钟。他确实没多少想象力,至少思路有点乱,因此他说个没完没了。“嗨,我敢打赌,没一个正派体面的应召女愿意和她说话。”他最后说。
我鼓足勇气,换句话说我一时不知哪来的勇气,竟斗胆说道,“如果你有话要问,我想用一下录音机。”
后卫愣住不说了。他脸上的笑容连同那急切的神情一齐消失了,他坐在那儿显出一脸困惑。我最不愿见到的便是这种表情。我一时觉得,这下肯定糟了,我走得太远了,到头来我会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下巴被揍扁,锁骨上了石膏,他们会拧我的肉,让我保持足够的清醒时间,口齿不清地向警察局的速记员供认,“是的,我承认,是我酩酊大醉后从桌子上滚翻下来受伤的。”
后卫坐在椅子上往前倾着身子,他的一根手指捅着我的大腿。“我们听说你穿一件特迪·波普送你的淡紫色衬衫,”他说,“你看起来不像什么熏衣草,小子,但我猜想你喜欢熏衣草。”
“他们是什么时候把你从缉捕队提拔上来的?”我问。
格林插了进来。他盯着我两眼的中间。“这话你敢再说一遍?”他说。
我真不愿承认,可我确已有点歇斯底里了,但这种歇斯底里却有着出奇的镇定,至少对我来说是如此。我的情绪几乎快失去控制了,然而我的声音却格外镇定、平稳、和缓。“格林,”我说,“我在银行里还有三千美元,我会用这笔钱请一名律师。因此,如果你与一位空军飞行员过不去并有什么闪失,请想想你们的委员会在公众面前如何交代。”这话我感觉挺过瘾,我根本没提因病退役的事。
“你是个颠覆分子,变节者。”格林说。
“把这话写下来,我将控告你诽谤。”
“你就不想多谈一点?”格林说。
我想,要是我邀他下楼去决斗,我就多少像个英雄了,可我并没有那样做,而是又微微一笑。“每个人都说得很多。”我说。
于是他们动身走了——记得当时我不无惊诧地想到,也许他们也有点儿怕我——走到门口时,格林停住脚步转身对我说,“要想离开这儿,得事先通知我们。”
“行,但请先寄我一份要我这么做的书面文件。”
“就这句话,别离开这儿。”他说完便出门而去,我待了一分钟才过去锁上了门,以免他们再来惹麻烦,随后躺在床上,让自己尽量松弛下来。
因为我就是在与这种人相处之中长大的——他们的阴影笼罩了孤儿院——说到底,我知道我与他们并没有多少差别,并不如我所想象的那么不同。自从他们来这屋里,与我做那番谈话,我内心就始终紧张矛盾,可我大半赞同他们所说的一切。于是我又隐约想起多年来自己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