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切,它就是我们生活的全部,我遵循着它的法则而成长。在这座城市里,我们谈论着洪水的水位对庄稼来说是不是一个很好的高度,我们将河水上涨的时节作为最盛大的节日来庆祝,我们崇敬它,我们以为我们懂它,但这和一出生就伴随着河水声并且畏惧河水上涨的我所理解的不一样。
“所以,我会试着告诉你,我会讲述得好像你从来没见过它,事实上它的怒气就像你把手枕在狮子的肚子上睡觉时一样,一触即发。”
我看到母亲给父亲使了个眼色,好像要说:我真心希望他(指我的曾祖父)懂得怎样去取悦我们的法老。
然而普塔-内穆-霍特普点头道:“是的,这样的话我倒想听听更多关于我们雄伟河流的故事,我发现随着你讲述我所熟悉的事情,我又再次了解了它们,而且也发现了它们的趣味各不相同。”
迈内黑特点点头说道:“在我童年的岁月里,当尼罗河水位很低的时候,我们乡村的空气像柴火一样干燥,你一定可以想象到那空气有多干燥,任何地方的空气都没有这里的干燥。我的家乡处在尼罗河和底比斯之间,秋收刚过,牧场就变得非常干燥了,大地开始起皱,立刻苍老了许多。清晨,田地里的细缝对于我们的脚趾来说已经很宽大了,到了傍晚那些裂缝已经大到可以扭伤奶牛的脚踝了。我们待在小屋里,看着裂缝一天比一天大,在这个过程中,这些裂缝跨过田野向我们这边移来。沙子在田野里日积月累,沙漠逐渐向我们枯萎的牧场袭来。突然有一天,沙尘围绕住我们,树叶像垂死的手指一样悬挂着,狂风刮起的沙尘钻入我们的屋子,我们在稻草窝里睡着后,也会将灰尘吸进肺里去。我们的牛儿四处搜寻着麦茬,边走边伸出舌头喘气,你可以听到它们的哭喊声,‘我好渴啊,我正在遭遇口干舌燥之苦。’其实我们更渴,我们一直在沟渠里劳作,甚至连小孩子也要参与,我们试着赶在洪水来临之前去清空窄渠的底部,开沟引水,疏通上游以便让我们的马车通行,还要修复水池的围堤,总之当河水水位低时我们所有人都必须劳作。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我们都累得不想玩闹了,只能从一处芦苇丛走到另一处芦苇丛。你可以在我们沟渠的泥沙里发现各种各样啮齿动物的死尸,而且从河流的上下游传来了隔壁村同样在劳作的声音,大家都在雪橇里装满了泥浆,然后让我们的公牛拉着到堤坝上去。在堤坝上我们会将稻草与泥浆混合,砌成砖块放在路堤上。我跟你说吧,接着就有一股恶臭在大地上传播开来,万物干燥得散发出皮革味和老人们的狐臭味,在这种腐坏现象中作祟的就是尿液,而且那气味一直存在着。那些难闻的气味经常直扑而来,而且还夹杂着灰尘和热气在我们眼前晃荡。人们说吸入这样的气味可能会导致眼盲,而我知道我的双眼已经起皱了。我到现在还记得有一条死鱼的骨头,就在河边被一堆细沙掩埋着——我想每天晚上住在附近的鳄鱼肯定在那里肆虐,因为那里的鱼儿每一天都在减少,越来越少见到鱼儿头部旁边干燥的皮了,眼眶里还塞满了沙子,骨头散发着浓烈的鱼腥味。你可以肯定那些枯死的鱼儿为了寻找水已经游遍了河底,因为它们腐烂的气味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日复一日,我会去那附近闲逛,那些腐烂的鱼骨头比我见过的一切都更有力地表明了什么是邪恶,而且我认为邪恶的月神肯定就在河泥里面。渐渐地,那些鱼骷髅变得越来越像枯萎的植物,直到骨头自身在连接处脱落,连最后一块也被风吹走了。
“那就是我们感受到第一股湿气的时候。风从上游的德尔塔吹来,经过孟斐斯,然后吹到我们这里。尼罗河迟来的绿色就像汤在火里慢慢熬浓一样,开始荡起涟漪,我们常常说那是因为像河流一样长的鳄鱼在河底搅拌着,你不能看清它的表皮,但是水面就是在滑动,所有在干热中死去的万物都漂在河流的浮渣上。残骸、死鱼还有干燥